我记得有一次印象特别深刻,那天是谢伟奇的生日,我们在一间小酒馆里为他庆生,临近傍晚的时候所有人都到齐了,唯独缺少安权的身影,因为事先说好了,每个人必须都得到场否则不会开席,我们左等右等直到肚子咕咕叫也没有看见他,当时钟敲响八点的时候,他终于拎着一个生日蛋糕出现了,脸上露出一种让人难以琢磨的微笑。谢伟奇赶忙上前迎接,然后毕恭毕敬地邀请他坐在自己旁边的椅子上,艾丽也是眉开眼笑,还以为安权总算是放下成见与谢伟奇和好如初了。 哪承想,这一切都是假象,等大家唱完生日歌,准备分蛋糕的时候,安权的本性终于暴露了。只见他在众人眼皮底下拿起那个生日蛋糕,一边哼唱着小曲,一边用手指头从容不迫地将它涂抹到谢伟奇的脸上,似乎非常享受这种捉弄人的方法。我们都惊呆了,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最后将整块蛋糕都涂抹到银行小职员的脸上。 “来吧,多吃点,你不是喜欢吃蛋糕吗?今天我让你吃个够。”安权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说道。 “你不应当这么无礼,快向他道歉!”欧阳纳说道。 “干吗要向一个专门破坏别人幸福的坏蛋道歉呢?要想道歉也可以,除非他当即承认自己是小三。”大学生说道。 “你简直是在无理取闹,究竟是谁教你这么说的,是老师还是同学?”欧阳纳问道。 “没有谁,用不着别人告诉我,自己也能知道。”大学生得意地说道。 “你是在恶意诽谤,明白吗?” “是不是还两说呢。” “你……” “少说两句吧,”我抓住欧阳纳的衣角答道,“他现在已经着了魔,没办法跟他沟通。” 突然间遭受这么大的侮辱,我认为谢伟奇肯定会大发雷霆,没想到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然后镇定自若地伸出右手食指蘸了蘸脸上的奶油,放进嘴巴里吮吸着,末了,不忘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说道:“嗯,你们快尝尝,这蛋糕真美味!” 我知道,他故意给安权找了个台阶下,考虑到当天是谢伟奇的生日,所以大家也不想把事情弄得太糟糕,于是就迎合了他,纷纷伸出手去品尝掉落在桌子上的蛋糕。银行小职员因此获得了大家的尊敬,尽管安权一直对他怀有很深的偏见,但由于整个屋子里的人差不多都接纳了他,所以他也不好再做出格的事情,仅仅用嘴巴表达自己的不满。 对于安权来说,这已经是很大的改变,所以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我们得益于他的改变,过上了一种安稳的日子,既没有争斗也没有冷酷无情的迫害,虽然大学生偶尔还会故意去刁难谢伟奇,但也算是相安无事。后来大学生又陆续收到了高飞寄来的旅游照片,精力全都放在了高飞身上,也就没空再去搭理谢伟奇了。从高飞寄来的那些照片中,我们得知他依次实现了横穿沙漠、征战大草原以及喝马奶酒的夙愿,大伙儿也一直沉浸在他所分享的喜悦当中,忘掉了很多不愉快。 可是到了八月里的这一天,高飞再次寄来了明信片,却让我们感到一阵焦虑。那天我在公司里加班,直到很晚才回家,一进客厅我便发现欧阳纳和安权都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在特意等待我回来,对此我感到十分好奇,因为往常这个时候大学生已经关闭了门窗,点亮台灯,在自己的房间里用功读书了,而欧阳纳也爬上短木梯回到阁楼里,躺在床上开始思考自己的人生了。 “你们都没睡,是在等我吗?”我把外套挂在门后,走近小茶桌问道。 “不等你,难不成我们在这儿乘凉?”欧阳纳抬头看着我,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说道。 “就是,这大晚上的谁不想躺在床上多休息一会儿?”安权随声附和道。 “说吧,你们有什么事情想要跟我分享。”我找了张藤条椅坐了下来。 “您猜猜看。”安权决意先卖个关子。 “看你们这副愁眉不展的样子,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说。 “真是才智过人,恭喜你,回答正确。” “你还没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呢?” “自己看一下小茶桌上的信件,你就什么都知道了。” 这时我才留意到旁边的茶几上有很多高飞寄来的明星片,我随手抓起一张大惑不解地说道:“这是一件好事啊,那证明他的旅途目前很顺利,干吗这么愁眉苦脸?” “是的,确实很顺利,你没发现卡片上的风景有什么变化吗?”安权向我提示道。 “是去大理的沿途风景,没错啊。”我说。 “你可真是榆木疙瘩,刚才就不应该夸你,卡片上显示他已经到达了云南的地界,那就证明他离归来的日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