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兮的目光从那些刑具上一一扫过,捏了捏袖子里的刀柄,今天不管来人是谁,那么,她是不是该和他一起出去呢?
一股似有若无的酒香漫过鼻端,她只一转眼,便看到违和之处。
在角落里,置放了一张几案,上面还温了一壶酒,和一只杯子。
牢门发出沧桑的咯吱声在身后响起,陆华兮转身,看见来人,她笑了。
没错,她忍耐了几天,没有动作,就是在等,等着孟氏最有分量的人出现,若是皇后亲自前来就更好了。
她从来都是审时度势在先,就如皇后给她的那杯酒,若里面真是毙命的毒药,那么她保证,会在最后关头选择拼命。
而在进入大牢后,她自然看出那几名狱卒只是虚张声势,并未真的要如何,所以才任由他们绑了自己。
可若反之,他们真的听命或者起了什么龌龊心思,她不介意手里多几条人命。
而后来,汪道星的礼待,让她改变了主意,只能先将玉衡弄走。
而后,她思虑再三,就算是出去了,孟氏的人肯定会借机直接下死手。
对方既然有心藏起香卉等人,在要人没人的情况下,她依旧没有寻找的机会,反而还会被追杀。
索性,她只能耐心的等,可等到现在,她的耐心也没了,不管今夜来的是谁,她也准备出去了。
好在不负自己等了一回,孟国公终于出现了,甚至还给了她一个绝佳的机会。
至于季元修和她那个父亲,就如她说的一般,她已经习惯了一个人,不会将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
随着孟国公走进来的还有两名贴身护卫,从呼吸到悄无声息的脚步可以判断出,武功不低,门外还有四名,武功也是不低。
孟国公用着审视的目光打量着这个风云女子,一时有些微怔,他以为,要么就是狐媚妖娆特征,或是那种粗鲁不堪的丫头。
可没想到容貌清丽绝美,尤其那一双眼,黑白分明,澄澈且清冽。
一头青丝尽数绾在头顶,在看到她的脸的刹那,有些微怔一身黑色劲装,干净利落,尽显英姿。
让他都有些怀疑,那么多的事,是不是真的都出自于眼前这个少女的手了。
孟国公温和的笑了声:“老夫该叫你一声贤侄女,还是该叫你一声盛王妃呢?”
该来的人终于出现了,陆华兮的唇角掠过一抹讥嘲,“贤侄女不敢高攀,华兮没那么好命有国公这样位高权重的叔伯,不过倒是让华兮有些惊讶,孟国公竟然会来这种晦气的地方。”
和前世一样,孟国公平时身边明卫暗卫都不少,可见,他是个比较小心谨慎之人。
孟国公从头上摘下紫貂帽子,递给一旁的护卫,弹了弹青色缎面暗绣团花的袖子上的落尘,这才抬起鹰眸看向她,伸手捋着胡须道:“那本国公应该叫你盛王妃好呢,还是该叫你一声陆四小姐?”
“孟国公这话说的可笑,若是叫我盛王妃,你我尊卑有别,国公是不是应该对我行礼?可国公进来就是一副唯我独尊的姿态,应该自省才是!”
孟国公鹰眸一缩,转瞬又好脾气的笑了笑,“别人总说陆四小姐伶牙俐齿,本国公今日算是领教了。”
陆华兮冷嘲道:“国公过奖了,其实叫什么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孟国公将我带来这里,意欲何为?”
眼前女子明眸皓齿,面容白皙,身子看着纤细柔弱,可说出的话语却是掷地有声,犀利如刀。
“有些话,老夫亲自过来问问,想来陆四小姐娇滴滴的一个女儿家,总待在这样的地方着时不合适,老夫也于心不忍。”
陆华兮冷笑,“那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得孟国公亲自过问。”
孟国公向着几案走去,那两名如影随形的跟上,分左右站定。
他亲自执壶自斟自饮了一盅,酒入喉后才带着感叹的开口,“你的确应该感到荣幸,算起来本国公有十几年没有来牢房这种地方了。”
陆华兮并未动身,依旧站在原地,笑颜如花的看着他道:“那国公不妨在里头坐上几天,也可以好好感受一番。”
孟国公又自斟自饮了一杯,“老夫这辈子恐怕难了,不如陆四小姐告诉老夫,季元修的部署以及他的一些秘密如何?说完,正好老夫也可将你送回……王府或是陆丞相家。”
“那不如陆国公回去睡一觉,说说梦话更痛快一些。”陆华兮不急不恼,浅笑盈盈的说了一句。
孟国公摇头而叹,怜悯的道:“你与老夫的孙女同龄,老夫好心提点你一句,女子痴情不错,可也得慧眼识人才是,若是被人蒙在鼓里还不自知就蠢钝了。”
“孟国公不必挑拨离间,好歹我陆华兮自有分晓,即便我蠢钝,可也总比扰乱朝堂,做出一副淡泊名利,背地里干着招兵买马的奸佞小人来的要好一些。”
孟国公的鹰眸里骤然凝聚着压迫性的阴鸷,死死的盯着少女。
这样的气息释放出来,就是他最为得意的长孙都不敢造次,其他人也早就该委顿在地了。
可是眼前的少女却面不改色,依旧身姿笔直的站在那里与他眼也不眨的对视着,没有丝毫的惧意,嘴角还噙着浅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