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了动作,他缓缓抬头,动着有些发酸的脖颈,起身将台案处燃尽的香炉收起,清理掉炉里的末灰,重新收入柜中,动作缓慢又带着自然。 这与榻上沉沉香睡之人莫名生出一副和谐之景。 他从始至终没有看熟睡之人一眼,好似是如往常一般的又坐于桌前,只是折折回回间,额间生出薄薄细汗,在无人察觉间皱了皱眉头,听及身后有动静,缓平着眉间痛楚。 直到一只带着暖意的手触及他背间之时,那刚缓平的眉头骤然紧蹙:“又做什么!” 沈知珉紧盯着他背后染上层层血迹的衣裳:“会留疤吗?” 上一世,是她挡了这一刀,留下了伴随一生的疤痕,为此,他寻找了世间所有消除疤痕的药,未能去除,她哭着耍赖着,只为听那句往后我来负责之言。 可这一切,为什么都变了? 桌前人想起身,她手比脑子快地将他摁下,缓后才有些胆怯地偷一眼他的脸色,吞下一丝紧张,将怀中上好的除疤药拿出,想要剥开他的衣裳,替他上药。 “不用你,费游来就行。”一夜未曾合眼的他此刻已是无力反抗少女的举动,只是冷着眉眼,命令她出去。 “费游不在。”沈知珉低着头,她早早便命令阿集寻着借口将费游同阿集出府了。 十日之约晃眼而过,因此她也鼓着勇气大胆了许多,包括昨夜之举。 商侑安早在今晨便感知费游不在府,故而一直忍受着伤口的疼痛,想待费游回来再处理伤口。 “与殿下的时日总过得这般快,虽不知两日后殿下是否会同我一起离开雁城,眼下只想为殿下做点什么。” 少女语气不难听出紧张,那双皙白之手褪去他的外衣,露出被鲜血浸红的绷带,环绕着他骨瘦的身躯,她也是第一次为人换药,还是男子,即便重活一世,也害羞不已。 商侑安那张清冷脸上终于有了情绪波动,苍白脸庞上带着寒意,眼中是羞怒,充斥着整个起伏的胸膛,连带着耳垂都泛起微红:“沈小姐可还知礼义廉耻?” “自然是知的,也知救命之恩。”她压着乱跳的心,佯装淡定,用颤抖的手解开他缠绕在身的绷带,真正看到那条深长的刀伤时,心间被狠狠纠了一下。 伤口就这样暴露在少女面前,在少女的注视下为他上药,这般大胆的行径,商侑安气急而笑,双手放于案桌前,紧紧而握,面色寒霜,不发一语。 知道他生气了,沈知珉撇撇嘴,面露委屈,手间依旧不停,直到她笨拙地重新为他缠绕绷带时,被捉住了穿梭在他胸前的双手: “沈小姐到底是为了什么?” “商某一没钱财二没权势,拖着残病之躯更是命不久矣,夜间常常久思不得其解。” 无数个夜里,他都在想,这样突然的关心,她是从何而来? “京城繁华无尽,更是无数男子为沈小姐折腰,而沈小姐执着于商某,无非是你们这些官贵们兴趣使然,看惯了那些阿谀奉献之姿,想瞧瞧在这千态之下还有着哪些未曾匍匐于权贵股掌之间?或驯或骗,得以痴心跟随,才肯作罢?” 他说的轻漫,是带着讽刺,可更像是疑惑。 无人知道,他曾在阴冷潮湿的暗甬里发誓,若重来一世,他必将断了情爱,将曾经那些历历在目的事与人,统统都弃于脚下。 “噢,又或者,沈小姐锦衣玉食的日子过得有些索然无味了,想出来找点不痛快?” 他抬起狭长的眸子,眼里斥满了不屑,微微昂起视线,观察着少女的反应。 “商侑安,你...…” 沈知珉抽回被攥得发紧的手,对上他的眸子,有些难以置信,这些天的委屈在这一刻如洪闸般收不住,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流逝,她怎么也抓不住,又哽咽在喉,说不出话来。 她偏过头,泪水大颗划过脸庞,似在无声反驳着刚刚那伤人的话。 盯着那浮满泪水的眸子,商侑安寒着脸移开视线,袖中指尖不自觉微卷,松动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态度。 他有些不自在地穿好衣裳,短暂的无策之感后,他抬眼直视着哭得梨花带雨的沈知珉,滚动着喉咙,似是犹豫几番而道: “方才是商某言重了,若是能有什么可以给沈小姐赔罪的,商某都能答应。” 她愣愣回视着他,忍住了委屈的泪水,听着这些天来他唯一说过的好话,有些反应不过来:“真的?” 见她止住了眼泪,心中没有了刺心般的感觉,他才恢复了往日的清冷语气:“嗯。” 见他认真,她眼里终于有了笑意,浮着还未及时擦去的泪花,高兴得像个孩子般,将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