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了眼眶,紧攥衣角,无一不在告诉商侑安,她在害怕,今夜的她比往日显得更加脆弱,宛如风雨交加中快要被摧残不堪的花朵,透着一种凄意垂怜之感。 “沈小姐若是害怕,我让.…..” “殿下莫不是要让费游来守着我?”她抬头,眼里满出泪水,透着丝丝委屈。 他然然而止,盯着她的脸:“本殿也是一介男子,沈小姐留于此,不合适。” 她嗫嚅欲言,直到那道带着探究的眸子打量已久,沈知珉才红着脸,小声道:“殿下虽也是男子,其举手投足间是克己复礼,且为人坦荡,与其他男子不同。” 盯着那张涨红的小脸,他目光愈沉:“沈小姐如何知晓我与他人不同?” “就不同。” 她小声倔强着,盯着自己的鞋面而不敢抬头看他,那人未说话,气氛冷了下来,两人僵持半久,终在她连连喷嚏下妥协,他不动眉眼,缓缓起身下床,折合着被褥,喊来费游: “换床新的来。” 费游一头雾水之下恍然自责了起来:“殿下是觉发冷么?可要再多拿一床被褥来?” 一边将原本的被褥收拾好,一边询问着,这样的寒湿天,是该多加一床被褥才是,是他疏忽了。 “不换!” 黑夜之中,出声制止的少女,声音显得格外突兀,费游可能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可她却是知晓的,她并不想让他带着病,还让出榻来给她睡。 方才屋中并未点灯,费游不曾注意书案前还站有一人,直到她出声,费游才看去,一时间脸上不知是何表现: “沈小姐?为...…为何在此?” 他不敢问殿下,只得结巴地看着沈知珉,沈知珉看着费游震惊眼神下,还夹藏着别些猜测意味,脸上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有些局促地拢拢衣领,不知该作何解释。 三人无言间,气氛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多嘴什么?”还是商侑安先开的口,费游不再多问,低着头,迅速拿了床新的被褥铺工整,无声退了下去。 屋中又寂静一片。 他神情淡然,并不在意方才微妙的插曲,只微微弯了腰,骨感分明的手在新被褥上拍了拍,好似在拍掉什么脏物灰尘,又将细微角褥缓缓抚平,才缓缓开口: “没有下次。” 随后去到后面的木柜前,又行动着初愈的身子,折着腰,从柜中低层翻找着什么。 少顷,一抹火亮间,待沈知珉看清时,一丝丝香气飘入鼻间,将她那颗不安惊慌的心安抚着。 将装有安神香的精致香炉,置于床侧台案处,他才走到书案旁的榻前,缓缓坐了下来,月色透过木窗缝隙照在他一侧脸上,显出一副生人勿近的陌生感: “去睡吧。” 良久,见少女未动,他才抬眼看向她:“若是不睡,下回还请沈小姐,不要折腾在下了。” 闻及,沈知珉忙忙摇头,她只是想与他待在同一处,并非想要麻烦他,还拖着病躯将床让给了她。 可她也深知,他惯不是那不合礼仪之人,凭她如何做,他都将她置于被动,无处选择。 那刻,沈知珉只好在他的注视下,笨拙地爬上榻,心中那颗无法言喻的心,在此刻砰砰欲出。 她有些贪婪地闻闻被褥的气味,厚厚的被褥逐渐散去了她的害怕与寒冷,也将她心底的空隙盖得满满当当。 书榻处的视线一直到少女躺下为止,才肯收回,合上眼,平息着胸廓,随着隐秘起来的月色,而松下那颗紧张的心。 无人知晓他在意什么。 是房间的狭窄、被褥的霉潮味。 是一日养一日的孤僻性子,让他既自卑又透着生来挣扎不脱的高傲,两者时时相互冲撞,造就了他这样一个阴暗戾气又孤僻拒人千里的人,如老旧物品般被人抛弃、遗忘,可他又不甘如此,想着众生芸芸间,多他一人又何妨? 可他本该就应立于这世间,做那翻覆天下的权贵。 黑暗中那双深邃戾气的眸子久久未合,一夜无眠。 而这一夜,沈知珉睡得也并不踏实,她时时惦记着黑夜中压低咳嗽的人,心中是懊恼与煎熬,直到后夜无声际,才伴着安神香入睡。 天蒙蒙亮,下过微雨的清晨盖上一层薄雾,将窗外的一切草木皆掩盖得模糊。 那瘦骨嶙峋的身影不知是从何时起站于此,直到一切都雾去见景来,才转身坐于书桌,紧拳于唇低咳几声,伸手拿起昨日未曾看完的书卷,冷清默默看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木怔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