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我乘坐的夜间巴士发生了高速追尾事故,我的名字也出现在死亡名单里。” “……所有乘客都死亡了,只有我中途临时下车去洗手间才逃过一劫。” “……我的手机和身份证都留车上,我没有钱,也没有地方可去。从那以后我就开始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了。” …… 简直就像都市怪谈一样呢。 佐仓叶子不愿谈论过去相对失败的人生,还是被我挖掘出不少有趣的信息。 事情是这样的—— 两个月前,离家出走的佐仓叶子在乘坐夜间巴士前往前男友家的中途下车,不小心在休息站点睡着了。 当时不负责任的司机没有点清人数,就擅自把巴士开走了,在不久后发生了高速追尾事故,所有乘客罹难。车祸的起因似乎与司机疲劳驾驶有关。 错过班车的佐仓叶子只好徒步前往东京的前男友家,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大门,收拾了房间,用冰箱的食材做了饭,等着对方下班,却发现她认为可以依靠的男人把陌生女人带了回家。 两人举止亲密地相处,吃着她亲手煮的饭,互相亲热,言语里甚至提及了她的存在,未免太不把她放在眼里。 尽管房间里到处都有佐仓叶子的痕迹,那个人渣简单地把一切称为是“母亲帮忙收拾的”。 佐仓叶子的前男友应该只是单纯在享受她的照顾,他的背叛也是蓄谋已久。哪怕那个男人事后觉得不对劲,试图联系上她无果,也就轻易放弃了吧。 听到陌生女人的闯入,她抢先躲在了床底下,错过了当面对质的机会,可以称作慌乱下的巧合。人与事都在日复一日的机缘巧合下慌乱行事,她就不由得想哭了。 眼睛一闪一闪地,东张西望着,摆弄自己的手指,浑身就像坐在钉子上一样不自在。为了不让自己哭,她又说了更多话。 哪怕白天睁着眼也是会做噩梦的。 她当时痛苦得想去死,眼泪都流干了,在第二天的午间新闻,就看到自己名字出现在罹难名单里。这实在是天大的玩笑。 人类的社会性死亡来得轻而易举,就发生在命运错乱的瞬间。人会愤怒、悲伤、困惑、难堪……但这些与亲自体验的死亡相比,都变得无关紧要。 有人认为,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由此带来新的困惑。个体的存在似乎唯独与自我无关,在这个原子化的社会,一旦与他人断绝了联系,自我也不复存在了。 哪怕死了,也没有人知道,这就是现代人所面临的无缘社会。 通过短暂的交谈,让佐仓叶子完全放下警戒心是不可能的,但她并不擅长应付别人的试探。 虽然她并没有透露她的家庭住址,有无亲人等基本情况。可一个没有社会关系的,年轻健康的,尤其是被官方定义为已死亡的女孩是非常危险的。一旦她真的消失了,没有任何人会寻找她,因此她的所有选择都必须为自己负责。 有良知的父母或者老师会从小教育女孩子保护好自己,比如不要穿过于暴露的衣服,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女性的价值太过独特,生理上又缺乏足够的力量,可能仅仅只是到了偏远的地方,在夜店喝了两瓶饮料,就被绑架到陌生的地方,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由自主了。 在东南亚的黑市,一个人的价格大概是2000美元,只要能卖出100个人,就可以在日本成为千万富翁。当作恶的代价无限低,而收益无限大的时候,能够约束贪婪的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良心。 死亡并不恐怖,比死亡恐怖的是【消失】。 消失的人,一切皆有可能遭遇。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 佐仓叶子一直回避谈论她的家庭和父母,她是被动成为水蛭的,她没有完全做好独自生存的觉悟。 “跟你聊了很多,我一直想问,【水蛭】的名字是从哪里听到的?” “……听到的。” “这个名字太奇怪了。” “我是无意间知道的,东京这种城市也有其他【水蛭】。”佐仓叶子说:“水蛭并不是我们这类人的正式称呼……我们没有名字。” “你也挺不容易的。” “谢、谢谢。” “姑且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那个我倒是没想到水蛭之间也有规矩,几乎互不打扰呢。房子一般会默认先来后到,为了避免麻烦,如果房子已经被人先占了,后来的就得让出房子……” “我不是说这个。” 我拎着所剩无几的咖啡摇晃说:“你说自己无处可去,但我并不这么想,回归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