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芳院里,玉砚跪在下面拼命磕头,脸上一个明晃晃的巴掌印。 “连爷的面儿都没见到?要你有什么用!”李氏气的疾走两步,鬓发间的步摇晃的人眼晕。 “格格息怒,”玉砚额头都磕破了,“送去书房的雪梨汤被拦了,当值的不是刘全公公,奴才实在没法子……” “废物!”李氏又踹了他一脚,花盆底的鞋跟不稳,要摔不摔总算是被玉香扶助。 玉香是李氏的陪嫁,最了解自家格格的性子,赶紧将她扶到冰垫上坐下。 “格格咱不气啊,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玉香轻声安慰着,“这冰是早上新进的,宋格格她们可没这待遇,咱们爷不想着格格还能想谁呢?” “宋氏那个软柿子也配和我比?”听了这话,李氏气顺了不少,她斜了眼趴在地上的玉砚,问:“刘全不在,拦你的是谁?苏培盛?” 往常给书房递东西都是通过刘全搭线,刘全眼皮子浅,几个金豆子就把他美得不行,一来二去和她们兰芳院也算熟络。 “回格格的话,是一个叫宝春的太监,说爷正在见客。奴才使了银子,银子收了却不让进,奴才没用。”玉砚全推给了宝春,悄悄拢了拢袖子里的银子。 李格格让他打点关系用的,足足二十两,抵得上外面一家子的口粮,找机会他就送出府去,也能让妹妹享两天福。 “宝春?”李氏柳眉微凝,没什么印象,似乎长的还算白净。 玉香给玉砚递了个眼色,让他赶紧滚,“格格,这个叫宝春的占咱们便宜,不能饶他。” “行了。”李氏不耐烦,望向空荡的院落,心里的不安怎么也挥之不去。 四爷回府三日,一次都没来看过她,现在哪有心思和一个脸都记不清的小太监计较? 后院与正院隔着不近,绕过一片荷花池,又穿过竹海,等到了兰芳院,胤禛额上沁上了一层汗。 李氏盼的黄花菜都凉了,总算盼来了好消息。 她早早等在院门的葡萄藤下,一会儿摸摸头发,一会儿理理袖子。 远远瞧见一串灯笼靠近,李氏赶紧迎上去,也不请安,拽着他胳膊开始掉眼泪,“爷好狠的心,这会儿才来看妾身,还以为被爷厌弃了。” 她眉眼柔媚,哭起来有种汉人女子的楚楚动人,胤禛垂下长睫,再抬眼时,黑瞳中隐约带着笑意,“哭什么,走,进去陪爷说说话。” 李氏被那一眼看得恍惚一瞬,赶紧跟了上去。 屋里比外面清凉,李氏递上一碗备好的玫瑰冰酪,见他喝了,她悄悄靠过去,双目含情似水。 “爷怎么瘦了这么多……早知如此,妾身说什么也得跟去伺候您,省着上火连饭都吃不下。” 胤禛目光揶揄,“上火就再让夏蝶给你剥莲子。” 李氏心里一慌,风情万种地睨他一眼,“不就是剥了几颗莲子,她就那么金贵有爷护着?” “提都不让提了?”胤禛眉梢轻挑。 哪里是几颗莲子,影卫回禀说夏蝶十根手指头都烂了。 李氏抱住他的脖子,自作主张往他怀里掏,胤禛没动,被她掏出一个四方的香料盒子。 “喜欢吗?”他浅笑。 炎炎夏日,这味道独一份的冷淡清幽。 “喜欢,爷有心了。”李氏心满意足,赶紧让玉香拿去焚上。 她钟爱各种香料,进府这几年,四爷时不时给她带些,李氏这回彻底安了心,开始细细打量他。 出去一趟四爷晒黑了,下颌线条更加硬朗,李氏忍不住心动,凑过去寻他的唇,胤禛头一偏,避开了,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帐子晃了有一刻钟。 李氏靠在四爷肩头,不经意喃喃,“后院的姐妹都说,爷这次回来府里能添新人呢,怎么没瞧见呢?难不成地方官没送人伺候?” “李德仁是个好官,就是不知变通。”胤禛起来穿衣服。 李氏裹着棉被,试探,“他可有惹爷不快?” 胤禛系扣子的动作一顿,很快恢复如常,“修堤的五十万全给了他,他说全用在老百姓身上。” “竟还有这等清廉之人……” “连那点体己钱也掏出来了,真是难为他,”胤禛见她半信半疑,又补了句,“好了,本不该跟你提这些。” 李氏默默记下。 李德仁什么德行她听八爷说过,那是个为博美人一笑,往江中撒金叶子的主儿,光小妾就有十多房,能廉洁到哪里去? 拿到修堤款不想着给八爷,又故意跟四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