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刺骨,天黑之前,沈青山驱车进了一座小城。 此地距曲洲不到百里,明日他们便可回到骁勇军的军营。 思及此,云翘眸光微黯,她不想见陆英东,却也无别的地方安身。 下了马车,两人进了一家饭馆吃饭。 兴许是大周、西凉的交界地,饭馆中行人着装各异,店小二亦精通两国言语,热情地招呼着客人。 沈青山平日里虽眠花宿柳吊儿郎当,但对待正事却是万分认真,在饭菜上来后,他取出银针一一试过,方道:“云姑娘请用吧。” 一路上他都如此小心谨慎,云翘也已习惯。她这两日总觉得小腹有些坠痛,想必是癸水将近,因此也没什么胃口,只简单用了些饭菜,便不再吃了。 沈青山小声嘀咕:“吃得还没我妹妹多。” 云翘疑惑地望着他:“沈公子还有一个妹妹?她几岁了?” 沈青山面色有些古怪:“它……是一只赤头粉嘴的绿毛鹦哥。” 云翘愕然:“你怎么会叫鹦鹉妹妹……” 沈青山不知想起什么,俊逸的脸上竟浮现尤为正经的笑意,喝了口汤,笑吟吟道:“因为那是我师父养的,她待它如女儿,我便称呼它妹妹了。” “原来如此。”云翘忍不住好奇,“沈公子的医术如此了得,想必令师更是高明过人,敢问他怎么称呼?” 沈青山脸上漾起一抹温柔的笑:“她叫沈如是。” 见云翘面露疑惑,他继续道:“我师父是个女子,十几岁时,她在路边捡到了我,将我养育成人,传了我医术。” 云翘难掩诧异:“十几岁时?彼时她不也是个少女么……难道家里没有人反对?” “我师父独居深山,并无其他亲人,从小到大,我与师父相依为命,前几年妹妹飞到了我们舍前,师父见它讨喜可爱,便养了下来。” 说这些话时,沈青山眉眼间满是柔情,明眼人一看便知他与师父极为亲厚。 云翘不禁想起了父母兄长,眼眶微酸,连忙垂眸遮掩,“沈公子与令师的感情真让人羡慕。” 却未瞧见沈青山眼中闪过的落寞与黯然。 “是啊,外人看来,我与师父感情很好。” 错的是他,他不该对师父生出别样的心思。 是夜,两人在客栈歇息,翌日一早天色大亮,两人便继续赶路。 云翘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今日的沈青山格外沉默寡言,似是有什么心事。 过午,马车来到了曲洲城下。不多时,便回到了营地。 甫一进门,云翘便看到两名士兵抬着一张席子,里面不知裹了什么,朝不远处的林子里走去。 在走远之后,她忍不住问沈青山:“沈公子,那席子里是什么?” “死尸。” 云翘心头一惊,隐隐猜到了什么。 沈青山看着她道:“云姑娘,我与英东相识多年,他品性如何我一清二楚,跟着他你不会吃亏的。” 云翘心中微涩,勉强笑道:“这我当然晓得,能留在陆将军身边,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若是没有遇见陆英东,她想必早就被一张破席卷了,草草埋在了地下。 沈青山将她安然送抵军营后便离开了。 他本就常年四处漂泊,居无定所,此番来曲洲也是应好友之邀,如今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 车马劳顿数日,云翘身子疲倦至极,沾床便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醒来时外面天都黑了。 点了灯,见桌案上的书籍、信笺有些凌乱,云翘便整理齐整,又将陆英东搭在围屏上的衣衫收叠好。做完这一切后,她心中空落落的。 往常陆英东出去打仗,她担忧不安的同时,心里是极为盼望他回来的。 可此时此刻,她却希冀他迟一些回来。 身上的伤已然好得差不多,可心中的疤痕鲜艳依旧。 正兀自出神,门帘蓦地被人掀起,豆儿探头进来,清秀的小脸上绽出欣喜:“云姐姐!你真的回来了!” 一段日子不见,小姑娘多张了些肉,不似从前那般干瘦,云翘忍不住笑道:“你消息可真灵敏,快过来让姐姐瞧瞧。” 豆儿扑到她怀中,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云姐姐,你与陆将军是去哪里玩了?好不好玩,有什么趣事吗? 云翘这才得知,旁人都以为他们此行出门是游玩,转念一想如此也是正常,若是一军主帅孤身闯西凉的消息传扬出去,于陆英东或大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