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驾离去后,嬣婉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抓着剑的手中全沁出了汗。她晃了好一会神,才终于感觉耗尽全身精气。 此时的她像赶走瘟神一般,突然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她全然不顾形象一屁股坐下,见着案上的茶点也不管是什么,就往嘴里送,仿佛浩劫的身体亟需填补,吃着吃着,刚刚那张面如死灰的脸才有了些气色。 锦慧见她前后表现如此反差百思不解,难免抱怨:“娘娘,皇上这好不容易来一趟,您怎么也不留着皇上多坐会?怎么好似巴巴得盼着皇上走似的?” 嬣婉没接话,只是探头闻着一阵茶香:“奉的什么茶?” “碧螺春。” “可别糟蹋了这好茶。”嬣婉呷了一口,“嗯,真是好茶。锦慧,这平日里也不见得你给我奉上这茶。” “娘娘,这总共也就一小盒,平日里要是都用过了,这哪天皇上来了可如何使得?” “如何使不得,是什么就什么样,不用刻意而为之。”嬣婉心里嘀咕着,我还巴不得他千万别再来。 “这宫里可都是媚上欺下的,您又不是不知道,只有皇上常来,这样其它人才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 “我要他们在意我何用,虚情假意罢了。” “可至少他们不再敢将送给咱宫里的东西总缺斤少两吧。”锦慧无奈地噘了噘嘴。 “只要他不来,怎么着都行”嬣婉又忍不住自言自语,回头像锦慧一脸苦相,连声安慰着,“只是委屈你了,跟着我这样一个主子。” 嬣婉这才想起刚过去的冬日,是暖被给不足,碳火添不够。冻得她险些生了冻疮,好在齐玉时不时过来送些药膏,这才没留下疤痕。 “您知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奴婢只是见不得娘娘这样受欺负。” “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我只想清清静静的在这宫里度完余生。你啊,就别给我生事了!”尽管锦慧说得都在理,可她毕竟心如死水,只要心里不再受苦,受一些皮肉之苦又何妨。 她已经无法为子骞守身如玉,但愿能守着这一分气节和深埋于心底的思念。可锦慧无从知晓,自然不得体会,还想劝说什么,可嬣婉不愿提及,便随意找个理由打发了锦慧。 “好啦,快去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这屋里终于恢复了平日的宁静,她手里静静抚着那把短剑,那是子骞赠予她的。 坤宁宫里,皇上与皇后用完膳后,按例今夜是要留宿的。他本是血气方刚的年岁,可偏偏对皇后提不起兴致来。 这王皇后当初是张先生和太后作主纳为皇后,自己对她不过礼遇,和最平常不多的夫妻情分,却没有更多。 皇后是个温润的性子,生得端庄贤淑,看得出为了迎皇上来,也是经过一番装扮的,可偏偏入不得皇上的眼。 “听闻皇后染了风寒,这服了药就早先歇着吧。”说完万历正欲起身,惹得王皇后一脸焦急,这大半个月都难得见皇上一面,自己身为中宫,却始终没能生出个嫡子。 “臣妾见着皇上,又服了何太医的药,身子已经舒畅不少,这更深露重,皇上就在此歇息吧,臣妾着人新调了香,皇上闻闻可喜欢?” 万历见皇后一番心意,也不愿博了她的面子,遂又留了下来。 当万历闭上眼,却辗转难眠。那思维仿佛还停留在那桃树下,婉昭仪舞剑的一幕。“落花人独立”许是对那一幕最好的写照。 而此时站在门前赏月的嬣婉,蓦地打了个寒颤。她根本不会想到今日这样一见,自已彻底引起了万历的兴致,只是顾自的想着自已的心事。 “娘娘,早些歇息吧。”锦慧知道,每每月圆之日,嬣婉总是会独自坐于月下,满腹心思,却不与谁人说。 “子骞,你可安好?” 都说明月寄相思,月的那一边,子骞也伫立于幽月之下。 “长夜不得眠,明月何灼灼,相闻散唤声,虚应空中诺。” “少爷,为何您总是画着婉姑娘的背影。” 子骞略一迟疑,半轻声笑道:“只是背影,都这样明显?” 嬣婉被册封后,他便不敢再也她有更多的牵连,今非昔比,她再也不是他随时想起便能牵起她细嫩小手的婉儿了,哪怕是思念,也只敢画她的背影。 “除了婉姑娘,您的眼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其它女子。” 听流安的话,子骞神色有些落寞。就算再牵挂又如何,而今的他除了站在以为明月寄相思再别无他法,幸而齐玉不时会带来她的消息。 “齐公子说今夜要与您一同饮酒的,怎么还没来,我瞧瞧去。”流安知道自已又戳中了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