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昫一周岁这日,允礼先在王府为弘昫办了周岁宴,而后便带上弘昫往安栖观去看望舒太妃。 舒太妃早早地为弘昫备好了生辰礼,只待三人一到,便笑眯眯地将一个长命锁为弘昫带上。 允礼看了一眼长命锁,顿时眼前一亮:“额娘,这可是……” 舒太妃笑得温婉:“可不就是你皇阿玛亲手给你带上的那个?” 说着向玉婧说起允礼小时候的趣事,“允礼幼时最喜欢先帝赐的这个长命锁了,四五岁上十六阿哥想要抢了去,允礼还为此跟他打了一架。” 允礼见小时候的糗事被提起,不由得红了脸想要叫停舒太妃:“额娘——” 玉婧却把弘昫往他怀里一送,抿着嘴笑个不止:“额娘难得说些往事,你怎么要拂了额娘的兴致不成?若是你不想听,就带昫儿去后头玩去,让我听额娘说说话。” 允礼无奈,只得将弘昫抱到后面去了,临走前暗暗地对舒太妃使眼色,企盼她不要将自己的“底细”都告诉玉婧。 待允礼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舒太妃这才笑道:“别看允礼现在总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小时候可是被先帝宠坏了,活脱脱地一个混世魔王。” 玉婧眨眨眼:“有哪些混世魔王的事迹,额娘可要给我说说。” 舒太妃抬起头,缓缓地回忆起小时候的允礼来。 允礼小时候一直随舒太妃生活在圆明园,先帝每隔几日便会来桐花台瞧一回他们母子,那时候的他们就像是寻常人家的一家三口。 先帝特意吩咐了舒太妃不可拘束了他去,因而小小的允礼过得那叫一个快活。每日只管钓鱼摘花、射箭骑马,连舒太妃也管不住他。 舒太妃温柔地诉说着,玉婧想象允礼小时候的模样,笑得花枝乱颤。 允礼在屋里逗着弘昫,时不时往窗外看上一眼,见舒太妃和玉婧相谈甚欢,也不自觉噙了笑意。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大抵就是如此。上苍对他格外宽容,上一世不能完成的种种遗憾,在这辈子通通实现了。 允礼盯着玉婧的粉颊,半晌舍不得移开目光。自她穿着大红嫁衣嫁给他的那一天起,允礼觉得自己有了家。 是的,家。 他的童年过得肆意幸福,但在离开圆明园、踏入紫禁城那一日起,允礼便没有家了。 皇阿玛不再是他一人的阿玛,额娘之上还有别的额娘,紫禁城的森严宫规让允礼将从前的心性全部收了起来,成了人人称赞的温尔王爷。 后来皇阿玛驾崩、舒太妃入观、他孤身一人出宫建府。偌大的王府,从来没有一丝家的意味。 直到玉婧入府、生下了弘昫,才让他又有了家,一个属于他的家。 允礼望着玉婧出神时,弘昫就坐在他身边,许久得不到阿玛的回应,干脆“啪嗒”一口咬了上去。一岁的小人儿牙都没几颗,只是糊了一大口口水,令允礼有些哭笑不得。 “你是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对阿玛不满吗?” 允礼将口水擦拭了去,又将弘昫抱到自己眼前来,笑骂道。 弘昫瞪了一双大眼咿咿呀呀地叫着,倒像是要回骂,允礼作势便在弘昫屁股上打了一下,以示阿玛的尊严。哪知弘昫撇撇嘴,哭倒是没哭出来,却尿了允礼一身。 “臭小子!” 允礼看着自己湿了一片的的衣裳,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扬起手来想要吓唬弘昫。弘昫倒好,允礼的手还没碰到他,他便放声哭了起来。 “怎么了?” 舒太妃与玉婧闻声而来,一见弘昫哭泣的小脸,舒太妃什么也顾不上,就数落起允礼来:“方才还好好的,怎么才让你看一会儿便哭成这样了?” 允礼有些无奈:“额娘,我……” 还未等他把话说完,舒太妃接着嗔道:“孩子要尿了也不知道,有你这么做阿玛的吗?” 一面说一面将弘昫抱了过来,与积云一起麻利地为弘昫换了衣裳。 有了孙子就忘了儿子,允礼看看被舒太妃好言好语哄的弘昫,又看看自己身上湿答答的衣裳,无奈地扶了扶额。 他今日没有带衣裳过来,所以,他要一直穿着这身沾了童子尿的衣裳,直到回府。 扭头看去看玉婧,她一副看戏的表情,让允礼更是哭笑不得。 这一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早许多。一场霜降后,便有了寒冷的意味。真正步入腊月后,整整三日的大雪,将整个世界都笼罩成了一片白茫茫天地。 这样的寒冬,永寿宫照例早就烧上了红罗炭。外头满天飞絮飘飘洒洒,雪光透过窗纱照射进来,殿里只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