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后初霁,白雪装饰着琼枝玉叶,整座凌云峰粉装玉砌、皓然一色。 清凉台里,浣碧得知了自己外祖父一案的始末。 圣祖晚年标榜仁政,对官吏宽松待之,以至吏治废弛,怠玩徇庇者大有人在,冤案错案也时有发生。何应温等摆夷人,因出身异族为人不容,一个谋逆的名头便能让他成为阶下囚。 若非如此,浣碧也该是甄家名正言顺的二小姐。 听了允礼缓缓地将一切道明,浣碧的泪水情不自禁落了下来,心中却是无比温暖,道:“难为你,竟将陈年往事探寻得这般仔细。” 允礼也不居功,如实道:“这般秘辛原本我也是不知道的,还是皇兄指明要我去盛京,我才知晓了原委。” “皇上怎会想要查这个,莫非是因为长姐?” “想来是的。”允礼仔细想来,若说皇帝为何要深究甄远道一案,也只有这个理由了,“你父亲一案,皇兄迟迟不肯下决断,我去求了十三哥为你父亲说情,皇兄非但未怪我插手朝政,反而秘密要我去盛京替他办了这件事。我想,皇兄大概也是不愿意处置你父亲的。莞嫔若是不执意离宫,皇兄也不会因为这个为难她。” 浣碧摇摇头道:“即便皇上不迁怒长姐,可皇上这般用心,到底是不是为了长姐也未可知。况且长姐那样的人,怎会这般不明不白地继续做皇上的嫔妃。” 提到甄嬛,允礼不由得想起自己前世与她的那段感情,喃喃道:“我总以为自己同她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奈何上天戏弄,方成了那般阴差阳错。如今才明白,这不是造化弄人,是我原本就做得不够好。” 浣碧不置可否,他便自顾自地说下去:“见不得光的感情,只能偷得一时之欢,注定无法长相厮守。若我能一开始便放下一切与她远走,在一个谁也不认识我们的地方,堂堂正正地娶了她,也不会落得那般地步。” 这样毫不避讳地讲他和甄嬛的感情,浣碧听了心中隐隐发酸,不接他的话,只是轻声道:“长姐已经住进凌云峰了。” 听了浣碧这么没头没尾地一句话,允礼霎时回味过来她是何意,是他的话让她误解了。 思及此,他毫不避讳地迎上她的目光,朗声道:“是你让我明白了这些,我那一世已对不住她,这一世不会再对不住你。没有什么天道命运,只有谋事在人,你给我时间,我会将你的忧虑一一化解。” 他的眼睛闪亮亮的,似一块剔透的玉,浣碧不自主地点了点头。 父亲在宁古塔那样的极寒之地受苦,姐姐沦为废妃伴青灯古佛,浣碧自然也无心风月,允礼这样说,也算是合了她意。 不论浣碧如何,云氏去意已决,允礼只得吩咐阿晋套好马车护送三人。 云氏落落大方向允礼道了谢,玉娆也盈盈行了一礼,允礼赶忙将二人扶起来。面对云氏,他始终有一丝愧疚,自己前世那般招惹她的女儿,以至于甄嬛年纪轻轻便心如槁木。 允礼心中这些想法云氏自然是不知道的,她如今在想另一件事情。眼前的浣碧和允礼举手投足之间的默契她看得真切,可见她昨日的话并未起什么作用。 罢了。云氏在心里默默地吸了口气,即便自己答应了甄远道善待浣碧,可到底不是自己的女儿,她的选择自己也管不着,眼下最要紧的是见到嬛儿。 阿晋驾了车悠悠地出发,清凉台离凌云峰不远,即便是积雪路滑也不过半个时辰便到了。 三间小小的禅房,一明一暗两间卧房并一个吃饭的小厅,前面还有一个小院子。禅房的窗纱是新糊的,院里的积雪也已被扫过了,虽是山高偏僻之处,但也算一个不错的容身之所了。 “嬛儿……”云氏一掀开车帘便忍耐不住,哽着声喊了出来。凌云峰雪后万籁俱寂,这一声自然惊动了屋中之人。 首先冲出来的是流朱,她一看见院里的四人,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槿汐随后扶着甄嬛出来,甄嬛隐隐听见母亲的声音,迫不及待地出来,目光所及之处站的,可不就是自己的母亲和妹妹? 心中有一股滚热强力汹涌,甄嬛只觉得一直抵在心头的坚冰即刻化了,整个人欢喜得手足酸软,甚至连话也说不出来。待到云氏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甄嬛这才回过神来,眼里满是劫后重生的相逢喜悦。 “娘!” “嬛儿!” 母女二人相拥而弃。无论何时何地,母亲的怀抱总是那样温暖,似乎能为孩子抵御住世间所有的风刀霜剑。这样的怀抱,甄嬛总以为自己在也感受不到了,却不想还有今日。 山风呼呼地贴着面颊刮过去,槿汐出声劝开二人,甄嬛这才泪眼婆娑地抬起头来,扶着云氏进内室去。浣碧与玉娆跟在后面,槿汐却注意到了院里的阿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