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么?”张照又回到了含章的寝殿之内,立在他空旷厅堂正中心那座一丈高的巨大方鼎闪烁着耀眼的白光,朝着空中飞驰而去,“当然是献祭了。” 话语一落,还笼罩着这座宫殿的阵法便被那座骤然间以万倍的增速涨大的方鼎挤了个粉碎。 方鼎飞驰到数万米的高空之上便倒转过来,将周鸣大陆尽数笼罩进它的阴影之内。 仔细看去,方鼎底部盘旋着玄光术,将地面的一切尽数映射其中,而后,在方鼎之中复制开来。 很快,方鼎之内便出现了一块与周明大陆一模一样的陆地。 张照屏息站定,将信力尽数引入体内,使他们均匀地包裹住他的灵魂,便催动信力,推着他离开这具身体。 “我都说了,息仪是你的宿敌!你不是也透过天道将我所说的一一应验了吗?她这次就是奔着将你永世封存在下世来的,待她发觉灵力已然足够,便会立即行动,你随时都会丧命,竟还是沉溺在你的一厢情愿里,弃置自己的性命不顾吗!” “确实是一一应验过了。她从未骗我。” “而你所说的宿敌论便漏洞百出了,你让我淬炼出际神之体,让我看到际神眼里的世界,告知我际神无视生死对错,却说息仪与我是宿敌。既然在她的立场而言,没有生死对错,哪还有敌友之分呢。” “你说,我是信她还是信你。” 张照笑道:“你便接着老老实实待在原处,待到来日,我再亲自来找你清算。” 说完,魂魄总算全然脱离这具身体,在这瞬间,这具际神之体便被笼罩在周鸣大陆上空的巨大方鼎吸走,达成对躯体的封禁之后,方鼎便缩回半人高的大小,被信力运送回了张照的小院。 四下寂静无声。 张照的灵魂穿过大殿,走上托举起含章宝座的台阶,一步一步,走进矗立在宝座一旁,与他等身高的塑像之内。 残存在天地之间的信力立马争先恐后地缠绕上来,刺入他的灵魂,而另一端则从原本连接着信力收集阵法的输入端口的塑像底端延伸出去,企图重新接通信众,使二者之间重建联系,期盼着能在他的灵魂之内得到一隅栖身之地,接着庇佑他们躲掉一切灾祸。 但享受着乾元门豢养的王公贵族们已尽数被星灵派控制,原属乾元门的信徒们也已全数苏醒,乾元门的信力之源已然枯竭。 它们只无知无觉着,不停重复着那句话。 “乾元盛世,人间正道,我主张照,匡扶含章,利益均沾!” “乾元盛世,人间正道,我主张照,匡扶含章,利益均沾!” “乾元盛世,人间正道,我主张照,匡扶含章,利益均沾!” 一声聒噪更甚一声,念得人头疼欲裂。 “住嘴!”张照在信力泥潭里发出震天一吼,“我已然丧失可以庇佑你们的力量,聪明的,便该立即收回对我的信奉,不然,我要你们跟着我这具残破之身一起死,为我陪葬!” 此话一出,信力之声全盘噤声。 利己才是最大的动力,亘古不变。 泥潭总算有所松动,张照连忙附身到被含章放到这具塑像底端的,用从他屋内偷来的占有他气息的东西缝制而成的小布人上,撞破塑像,朝着殿外狂奔而去。 信力自然不肯轻易便放信仰弃他们而去,便紧跟着从塑像中四窜而出,幻化为无数只猩红的手,奔腾在张照身后,张开又攥紧,张开又攥紧,试图将他抓回去。 “张照!张照!用完我等供奉便背弃我等而去!你这个无耻之徒!回来!快回来!”眼见着张照即将逃出封印塑像的法阵,信力的涛涛怒气在这宽大的寝殿之内凭空卷起数百道剧烈的龙卷风,阻断张照的去路。 但一跑下台阶,阵法的压制便失去效用,承载张照灵魂的这个布人便映照着张照的需求,渐渐幻化出和他灵魂一模一样的身体。 “逆源拆解,不止不行!”残存的那些灵炁也在张照恢复周天运转后归体内,张照随即凌空一跃,将全部灵炁化作一道与含章的寝殿等大的封印阵,狠狠砸向那座塑像,整座寝殿在顷刻之间便被夷为平地,连带着信力,连带着龙卷风,通通化为乌有。 张照被最后一道反噬之力击中,本已仰倒而下,却在余光中瞥见列阵侯在殿外,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的张平起快步而来,连忙化出一道炁剑,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张照擦去嘴角的血渍,笑看着张平起:“四叔,我回来了。” “回来便好,回来便好。”张平起强忍着泪意,将他拥入怀中。 * 没了乾元门助长气焰,诸国恢复原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