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虽然没有人敢公然直视她这个皇帝,萧怀瑾却觉得周围一圈人都似有似无地在瞧着她,等她率先开口。 “朕,”她别扭地清清嗓子,心道她可是皇帝,有什么可虚的,便状似随意地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莫璟之。 “朕昨日身子不适,怠慢了皇后,皇后莫要怪朕。” “臣不敢,陛下龙体才是要紧事。”他低着头,语气淡淡,视线落于案上茶盏的缈缈水汽上,不见一丝波动。 萧怀瑾如何,他大约是压根儿不关心的。 “陛下身体如今可好了?” 一道带着稚气的声音将萧怀瑾的目光从莫璟之身上拉开。 江家的小公子江渚风,今年不过十四岁,还是个小少年模样。 安国公江焘跟随萧怀瑾外祖立下累累战功,可惜三个儿子都先后战死沙场,只留下两个孙子,金贵的不行。 而今其中一个宝贝嫡孙已经入朝为官,就是再舍不得,也只能将这个庶孙送进宫来了。 “已无碍。”萧怀瑾和善浅笑。她的这位淑妃许是因为年纪小,眉眼间还带着孩子的天真。 “诸位初初进宫,不知可有不适应的地方?”萧怀瑾客套地关怀道。 “天子居所,自然是最好的,臣等谢陛下还来不及,又怎会有不适应。” 接话人坐在江渚风对面,声音里含着笑,春风般温温柔柔的,他抬眸扫了一眼萧怀瑾,视线与她撞上后又恭敬垂敛,乖顺地低下头去。 赵丞相家的庶长子赵佚,年二十,才名颇盛。他是五人中年纪最大的,处事相比莫璟之和江渚风明显老成圆滑许多,态度倒是很谦卑。 先皇登基前,原主与此人便相识,记忆中当时的他倒是更意气风发些。 萧怀瑾只是对他点了点头,目光不由被坐在他下位处的男子吸引。 虽说能进宫的个个都是好颜色,但这一位光华尤甚。 墨发银冠,冠上嵌着水色极好的碧玉,垂下两条细细的银链来,尾端缀着玉珠,衔着银线流苏穗子,一身淡雅月白色兰纹宽袖长袍,身形高瘦纤长。 此人打扮得素雅,五官却生得浓,肤赛霜雪,乌睫如扇,桃花眼、含朱唇,不笑也留情三分,颇有几分雌雄难辨、风华绝代的意思。 后宫中的几位,入宫前原主都是看过画像的,萧怀瑾也确实知道陆尚书家的公子生的最俊俏,但没想到竟能好看到如此地步,说一句她两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男人也不为过了。 约莫是注意到萧怀瑾正盯着他瞧,本低着头的昭仪陆澄怯怯抬头觑看了她一眼,正是这一抬眸的滟涟,如皎月坠静湖,粼粼动生光,可也只是一眼,他便又匆匆羞赧着垂下首。倒叫萧怀瑾莫名有种莽撞调戏了人家的登徒子感。 另一位昭仪章云霁相比之下就不大显眼了,分明其他人一样无甚言语,他却显得呆板许多,似发呆一般,双眼木木的没有焦点,半天也不见动一下的。 坐在他上位的江渚风却是个活泼的,虽然也没怎么说话,但坐不住几息便要动上一动,一会儿把玩自己腰间的禁步,一会儿摸摸自己袖口的绣花,在他的衬托下,章云霁愈发没什么存在感了。 萧怀瑾来回环顾了一周,交任务似的寒暄了几句,将众人都记了个眼熟,觉得该露的面也露了,反正没自己啥事了,而且她连皇帝位子都还没坐习惯,就要来应付五个古人“丈夫”,未免太难为她了,快先逃离这尴尬的场合才是。 “朕今日来得突然,想必打扰到了你们,朕还有政务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她一起身,众人也呼啦啦地跟着簇拥过来,成群结队地跟在后面,送她出未央宫。 从头到尾她的皇后始终冷着张脸,一眼也没瞧过她。 进了做书房的甘露殿,萧怀瑾往位子上一瘫,长长地呼了口气。 做皇帝可太难了,不仅是举止言谈要百般注意,还有各种各样、新的旧的信息一股脑往她脑子里冲,这才半天呢,她就觉得累了。 沅芷端了茶来,高渊接过恭恭敬敬奉到萧怀瑾面前。 “陛下昨夜身子不适,早膳也用的少,眼下二月里尚春寒料峭,陛下风里走了一趟,定是累着了。奴才已让人备下了点心,陛下用点心前先饮杯热茶去去风吧。” 萧怀瑾闲闲瞥了他一眼,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清香入喉,回甘醇厚,这上好的贡茶就是不一样,她上辈子哪里喝过这么香的茶。 茶盏才搁下,几样精致小点心也送了进来,让人不得不叹高渊此人办起事来实在是滴水不漏。 垫了肚子,萧怀瑾终于摸起书案上的一撂奏折。 皇帝大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