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任舟掐了掐眉心,重新看向父亲。 “所以,‘真正的清白’是什么?这个案子里,有真正清白的人吗?” 父亲的表情明显严肃了不少:“江任舟,你可是律师,你对‘清白’的判断应该是非常理性且准确的。在这桩案子里,但凡是上法庭的相关人员,没有无辜的。真要论清白,那个男人和原配的孩子才是真正的清白,和小三的孩子是他出轨的证明。” 他听愣了。 只是,父亲现在的状态明显是不想再聊这件事。 江任舟当年读研的时候专门修过心理学,光是看到父亲此时的表情和肢体语言就猜到他有些慌张,并且慌张到了想直接回避的程度。 “所以。” 他淡淡地看着父亲,像是在看一个和他完全无关的陌生人。 “你其实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原配确实是无辜的,你判错了,只是不知道原配为什么不提供不在场证明。你的自尊心不允许你承认错误,所以你想回避这件案子。” 父亲的脸色霎时冷下来:“江任舟。” “你说这个案子里面真正清白的是原夫妻的孩子,那为什么情妇的孩子不清白呢?孩子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不可能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你在跟我抬杠。” 江任舟无奈了:“你真的不记得案子相关人员的名字吗?哪怕只有一个?” 父亲有些恼羞成怒:“你到底想说什么?大过年的,别给家里人添堵。” 寂静。 他总算察觉到儿子今天似乎有哪里不太对劲,原本已经站起来了,注意到儿子愈发冰冷疏离的表情,又重新坐了回去,皱着眉头盯着江任舟看。 而江任舟两眼毫无焦点,视线仿佛已经穿透了眼前的人,直直落在后方。 该说不说,这个状态下的江任舟,让父亲都觉得有点恐怖。 法庭上的江任舟是冰冷又锐利的,能轻易看穿对方的想法,或者及时捕捉到对方话里的漏洞并一举反攻。 可是,现在的江任舟是冷漠的,仿佛什么都不在乎,但又什么都要。 “你怎么了?” 江任舟坐直:“除了这个,当初你为了数据,驳回了很多起诉离婚申请,没错吧?” “我……” 眼看父亲的表情也越来越差,江任舟不想立刻把话说死,所以干脆选择了沉默,重新进入放空状态。 父亲明显有些坐不住了:“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吗?我这都退休多少年了,怎么还有人想来找我的事?蔚城评上幸福城市好几次了,怎么就盯着我?幸福城市评选标准很严格,总不能是我一个人的事吧?” 江任舟只是沉默。 “难道是缪芝懿?她查了我?还是怎么的?” 注意到江任舟明显在听到缪芝懿的名字之后有所反应,父亲一下子有些恼怒。 “这小丫头片子!我就知道!当初看她的面相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东西!她跟你说了什么?查了哪些?你信你亲爹还是信你老婆?” 这回起身的是江任舟:“你去裁判文书网搜搜当初那个车祸案子吧,细节都有。反正是你判的,你应该很熟悉。其他的我就不赘述了,也算是给你一点时间消化。” 说完就走,毫无留恋。 他出门之前,碰到了急急忙忙迎上来的母亲。 注意到母亲好奇的同时还带了点审视的目光,江任舟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算了。 他没法替缪芝懿原谅。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很忙,除了平时在律所的工作之外,还要去外地出差,所以短时间内不会回家来了。” 江任舟用眼神阻止了想说点什么的母亲,自己接着说下去。 “还有,以后不用再问缪芝懿的事了,我们和平分手了。离婚手续去年就办好了,一直忘了跟你们讲。也不用再问我孩子的事情了,现在和未来都不会有。她没要一分钱,本来也什么婚内财产都没有,戒指也还回来了。” 他掏出那个小荷包,把那枚尺寸不合适的戒指交还给母亲。 话音落下,江任舟大步离开,留下母亲还一脸震惊地站在原地。 * 初七从父母家回来之后,江任舟几乎每天都会接到来自父母的电话。 起初,他们会表达对缪芝懿与当年那起案子有直接关联的震惊,会懊恼没有做好对这个儿媳的背调; 到后来,父亲开始愤怒了。 他认为缪芝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