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周放假前,任川也结束了目前这一轮工作,大家纷纷各回各家,甚至生怕跑晚了。 江任舟看了一眼自己的工作安排表,暗自犹豫了好一阵,这才直接把车开回了父母家。 看到那两份判决书之后,他就想回家来找父亲问问了,但是那时候他的脑子太乱,各种各样的思绪堆叠在一起,最基本的情绪管理都做不好,更遑论承受缪芝懿的怨恨。 那时,他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现在他觉得自己能面对现实了。 他回来之前和父母打过招呼,但没说原因,所以父母只以为他是回来吃个饭再坐坐,兴高采烈地准备了饭菜,看到他一个人进门还有些好奇。 “芝芝又在出差?还是有什么别的事?最近不是法定节假日吗?” 江任舟淡淡地看了母亲一眼:“节日比较特殊,她忙也是正常的,这几天反而更忙,不能用我们的标准去要求她。我爸呢?” “和老朋友们钓鱼去了,应该一会儿吃饭的时候就回来了。” 他点点头,放下东西之后还去厨房看了一眼,简单交代了厨房阿姨之后,直接去了书房。 父亲的工作笔记都放在书房里,他很小的时候就把家里的书房当成自己心灵圣地,在阅读父亲的工作笔记时,整个人都能安定下来。 现在再看到这些笔记,他的心情很复杂。 如果真的像缪芝懿说的那样…… 父亲的笔记很详实,按照年份和月份排好顺序,细致到了按照案件的不同类型进行划分,所以他找起来很方便,几乎没怎么花时间就找到了对应那两桩案子的笔记本。 真正把笔记本放在面前,他又有些犹豫了。 他怕的不是父亲的记录和缪芝懿的说法有出入,他怕的反而是它们一致。 因为他知道,那很有可能是事实。 在他犹豫着要不要翻开笔记本的时候,妈妈敲门进来,把切好的水果放在书桌上,笑着问他最近工作如何,因为之前她看了新闻,说是任川的江任舟又凭借超强的个人能力拿下了案子。 江任舟掐掐眉心:“工作挺好的,没什么问题。” “芝芝现在什么情况?过元宵那会儿还说要考公,上次我电话问她,她说工作太忙了错过了上半年的报名,我问她下半年什么计划,她说没计划,这可不行。你时不时提点一下她呀,女孩子趁年轻再拼搏一些,老这么躺平,总不能事事要靠我们做长辈的来说吧?人总得有点计划性。” 他一听就笑了,耐着性子等妈妈说完,摆摆手:“她的没计划指的是随时有可能有临时的工作安排,不代表她在摆烂,她很忙很忙。考公这件事,我跟你明说了吧,我不反对,但更不支持。她怎么选是她的事情,我支持的是她自己。” “那孩子呢?” “什么孩子?” “你们现在可不小了,再不生孩子,以后她年纪上来了生不了了怎么办?你也知道,年纪越大,生孩子风险也越大,你要是受得了她做高龄产妇一身褶子,那你受着去吧你。年轻有力气,好顺产,省得上太多麻药伤脊椎,也省得上刀子呀。” 江任舟却沉默了。 母亲以为他是在考虑这件事,原本已经变得严肃的脸上立刻又有了笑容,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着“你自己想想吧”出去了,还反手带上了门。 只是,江任舟想的不是什么别的,而是缪芝懿身上的那些伤痕。 他对孩子是没有任何想法的,并且以前还觉得有个孩子是件很麻烦的事。在看到缪芝懿身上的伤痕之后,他就更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一点都不想让缪芝懿再承受任何伤害,尤其是刚刚妈妈说的什么麻药和刀子,他甚至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度假那几天,他听到缪芝懿说她对孩子有所想法的时候还很震惊,但他在充分考虑了缪芝懿的情况之后,还是不想,打算之后和她聊聊这件事。 他可以结扎,他们可以领养。 他就是不想她受伤。 只是现在,他连见到她的机会都没有,还被告知那些伤痕或多或少地和他父亲的工作问题有关。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妈妈那番话的驱使,他反而整理好了心情,坦然翻开了笔记本,按照日期找到了当天开庭的案子。 父亲写工作笔记的时候全用化名,但江任舟能对应上这桩诉讼离婚案中的原告被告。 每多看一句,他的眉头就皱得更紧。 说实话,从外人的角度看来,缪芝懿的父母确实都不太正常,都有暴力倾向,只是她的父亲更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