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厅,灯火通明。 萧狄的脸色差到了极点,紧握双拳。 云姨娘小心翼翼地站在他身侧,脸上还带着未褪去的红印。 她拈着帕子,对跪在底下的王总管呵斥道:“快说,被打晕之前小姐往哪跑了!” 王总管捂着脑袋上的红包,腰间还传来隐隐阵痛,他惊慌说道:“老爷,我看到小姐往后门跑了,然后我就被打晕了啊!” 萧狄额间青筋暴起,已经将胸中怒气压抑下来,阴郁道:“奕儿东西都未带走,想来跑不远,给我加紧城门把手,我看她能跑哪去!” 夜晚的汴京不如白日车水马龙那般热闹,静悄悄的。 可是每隔一刻,一列护城兵便顺着干道朝着城门方向去。 梁氏衣坊二楼,储桃撩开帘子往外看去,庆幸说道:“还是小姐机灵,猜到大人会严加城门把手。” 萧奕时躺在嬷嬷收拾好的床榻之上,遂心满意道:“索性等父亲搜几天,我们就勉为其难在汴京呆几日吧。” 储桃哼道:“丞相大人真是过分,小姐在塞北这些年丞相大人不过寥寥几封家书的问候,此次费劲心思诓骗小姐从塞北回来,竟是逼小姐嫁给太子。” 萧奕时脑海中浮现在汴京的一幕幕,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父亲以为一个小小的丞相府便能困住我,莫不是太小瞧我了。” 储桃还是气不过,继续说道:“太子殿下也是过分,整个汴京都传他心悦黎小姐,岂不是让小姐您不是成了笑柄!” 萧奕时捏了捏储桃气呼呼的脸,笑着宽慰她道:“之前不夸他天上人间绝无仅有,怎么,回了趟汴京就变了?” 储桃心疚道:“小姐现在还有心情取笑我。” 也不怪储桃为齐景绍说好话,只是塞北子民对他多少带了些滤镜。 太子齐景绍十四岁便领兵出征,深入敌营,大败敌军。 短短五六年,就打了数不清的胜仗。 更传闻他剑眉星目,长着一张好皮囊,自是吸引一众小娘子。 萧奕时托腮笑起来,大齐人无不夸她命好,出生便与太子殿下定了婚约。 可谁能想到,这太子已有心悦之人了,她嫁入东宫不过困顿一生罢了。 她萧奕时才不要囿于樊笼之境,她可要一辈子留在塞北! 萧奕时环顾四周环境,“还好来汴京前舅父将梁氏衣坊的令牌交与我,也不至于无处可去。” 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彻整个街道,已过宵禁时分,这阵仗大有不眠不休之势。 看来父亲是不找到她不罢休了。 储桃朝着窗户外望去,担忧道:“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城啊。” 萧奕时却浑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不急。” 索性等父亲将汴京搜了个底朝天后,再出城也不迟。 七天后。 山林竹梢稀疏,几朵野花无意间横斜出来,一条清浅小溪如丝绢般缠绕在山间。 已经出关到了槊城,跨过前面的沙漠白骨堆,塞北就不远了。 马车在半山腰上停下整顿,刘嬷嬷和储桃去盛清水供路上喝,萧奕时虽疲惫,心里却十分轻快。 马上就要回到日思夜想的塞北了,终于要回家了。 “小姐,少爷来信了。” 听到此话,萧奕时嘴角露出笑容,立即站起来兴奋道:“定是表兄派人来接我了!” 她迫不及待地拆开信笺,看清信中内容之后,脸上的笑意便如同入了冰窖一般凝起来了。 储桃见小姐半天不说话,忙问:“怎么了?” 萧奕时目光怔怔,缓缓说道:“没想到就离开塞北半月,家中竟发生了这么多事。” 储桃说道:“小姐可别打哑谜了,将军府究竟怎了?” 萧奕时握住储桃的手,寻求一丝安慰,“金叔父带着柳乡县堪舆图失踪了,人人都说他叛国通敌,可能还会牵连舅父。” 柳乡县在大齐边陲,易受难攻之地,金叔父又与舅父交好,圣上定起疑了。 储桃大吃一惊,“金县令?这怎么可能!” “我自是不信的,可朝中却有人恨不得这是事实。” 舅父这些年为了大齐尽心尽力,可朝中总有人担心他有反心,与他交好的金叔父带着城防图失踪,这流言怕是会比之前更加汹涌。 萧奕时将手中信纸揉成团,更让她感到心中烦躁的,是表兄信中的后半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