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一早,廖缪缪原本留了话,说今日王府事忙,她晚上要留宿,就不回家了。结果果然就忙到了深夜,将将把手里的事都办完之后,她忽然觉得特别思念晁平,便不顾更深露重,连夜赶回了家中。 到家之后,她才觉出腹中饥饿,就先去了一趟厨房打算找点吃的充饥,未料恰好遇到了晁平。原来,他也是忙到了深夜才刚回来,饥肠辘辘饿得心慌,又不愿打扰旁人清梦,便自己煮了一锅面条,盛了一碗晚饭剩下的鸡汤,刚刚好盛出来一碗正打算吃,廖缪缪就一点不迟一点不早地闯了进来,毫不客气地从他手里抢走面碗,三两口就给吃了,还把碗又递到他跟前,理直气壮地说“还要”。 晁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从她手里接过碗,把锅里剩下的一点面条都盛了出来,加好汤递给她,佯作生气地在她额上弹了一记:“可怜我饿着肚子煮了这一锅面条,全叫你半路截胡走了。” 廖缪缪护着碗走开几步,毫不相让地拿眼睛瞪他:“怎么,给我煮点面条就委屈你了?我天天伺候你那牛心左性的娘还没叫苦呢,你好意思么?!” “不敢不敢,您辛苦!”晁平知道她这些日子没少受委屈,便连忙赔笑,故意夸张地半躬下背、谄笑说道,“还想吃多少?小的立刻再煮!” 廖缪缪“噗嗤”一声被逗笑了,走过去给晁平帮忙,两人又煮了一锅面条,简单拌上点酱料,肩膀挨肩膀地坐下,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了。廖缪缪累了一天,这会儿吃饱了困劲上涌,顿觉连眼睛都睁不开了,整个人往晁平肩上一挂,哼哼唧唧地说走不动了,要他背着回房去。 晁平其实也是又困又累,可是自己的媳妇自己不宠着还能怎样呢?他只好弓着腰把她背了起来,慢慢走回了卧房。好不容易回到房中,晁平把廖缪缪往被子堆得最厚的地方一放,自己大口喘着气正要坐下歇会儿,就听见“哎呦”一声,竟从被子里滚出一个人来。 廖缪缪半睡半醒间循着声音一伸手,竟然摸到一个姑娘,心里蓦地咯噔一声,瞬间把眼睛瞪得老大往那姑娘面上看去。果不其然,就是晁母前几天才刚提过的纳妾人选赵如儿。 赵如儿被从天而降的廖缪缪给砸醒了,勉力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地揉了揉,望向廖缪缪的眼神还是木愣愣的,慢慢转着眼珠左看右看,才回过神来,声音喑哑地问:“这是……你们的房间?我怎么会在这里?” 根据赵如儿所述,她晚饭之后与晁母在一起喝茶聊天,没过多久忽然觉得十分困倦,就先回房歇下了,等再醒来就在这里了。她慢慢地醒悟过来发生了什么事,面上登时涨得通红,又唰地一下变得煞白,眼泪滚滚滴落如珠,掩口哭诉:“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我平日里谨慎小心,从不敢行差踏错半步,服侍老太太也并无差错,她为何要如此害我!” 晁平本是忙碌了一整日的人,此时又困又累,原本是想什么都不管,倒在床上蒙头就睡的,谁知闹出了这么档子破事。他看着低着头凄然垂泪的赵如儿,只觉头痛欲裂,勉强安抚道:“你别害怕,我娘绝没有害人的意思,只是好心办了坏事。现在这么晚了,人都睡下了,并没有外人知道这事,于你的清誉无损。你先悄悄回去休息,明日还照旧过日子便是,谁敢走漏风声,我绝不饶他!” 赵如儿看看晁平,又看看廖缪缪,怯怯地点了点头,抓起衣服草草披上,便一路小跑着匆忙离开了他们的卧房。 晁平半闭着眼,长长地舒了口气,往床上躺倒就睡,片刻忽觉似乎少了什么,便随手拍拍身边的空位,含含糊糊地招呼廖缪缪:“没几个时辰好睡了,快来躺会儿吧。” 过了好一会儿,晁平没有等来廖缪缪,只得睁开眼了睛,这才发现她站在床边定定地看着他,脸色极其难看。 “你说你娘没有害人的意思?你是她儿子,她自然不会害你,可是自从她来,都害过我多少回了?我每天白天忙得脚不沾地,回家来还得提着心防备她的幺蛾子!我看她这一套一套的,害人的本事可比你想的大多了! “还有这个赵如儿,面上看着哭得伤心,一副柔弱可欺的样子,可实际上她都是两个孩子的娘了,又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娘也不是使惯了蒙汗药的江湖豪客,赵如儿若真不知情,能那么容易就着了道?你还让她明天照旧过日子。呵,她都滚到你被窝里来了,你还要留她过日子?!那好啊,你们娘仨一处去过日子吧,我这个外人自己走,不碍你们的事!” 廖缪缪气疯了,觉得这几个月来为了晁平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自己,简直就是个冤大头,甚至还因为晁母不喜她忙于公务顾不上家,就推拒了李善用让她随同出行的邀请。可到头来她又得到了什么呢?不仅晁母全无半点感动的意思,就连晁平也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看他今日对赵如儿那副拖泥带水的样子,说不定还在为前几日拒绝了晁母的纳妾建议而后悔呢。 她怎么早没发现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