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禀报,就被史贵妃传进了宫,见皇后垂问,连忙将她如何疑心褚文昌的身份、如何发现韩翥和怀恩的参与等细细说了一遍,又将带来的佐证资料呈给皇后。 皇后翻看几下,愤怒地一拍桌子:“你说太子之所以谋逆,不是被孟湉构陷,而是被他的亲生父亲构陷?!简直荒谬!” 史贵妃冷笑一声:“皇上要构陷的可不是你的宝贝心肝儿子,而是你们豪族世家和我们巨贾之家。这事要是办成了,可是几倍于国库的银子,在银子面前连亲爹都能卖,亲生儿子算什么?” 皇后沉默了,她与皇上是少年夫妻,太了解他是怎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了,这的确是他能做得出的事。 李善用适时出言提醒:“皇上既有翦除豪族巨贾之意,想来应已早作准备。娘娘如若存疑,可使人往制敕库细查公文朱批存档,必有所获。” 制敕库是专存往来文书及朱批录副之处,以承恩公府之势,要入库查询存档文书并非难事。 “不必了,你的话,我信得过,只是不敢置信罢了。”皇后颓然长叹一声,陷入了久久的沉思,半晌才道,“如果真是如此,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贵妃怎么看?” 史贵妃扬了眉梢,道:“我可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不能动兵。京城禁军的首领们都是皇上的心腹。”皇后摩挲着手指道。 “一个都说不动吗?”贵妃问。 皇后瞥了她一眼,冷声道:“若能说动,渥儿就不至于被锁闭东宫了。” 史贵妃本无意戳皇后痛处,只哼了一声便不言语了。 其实,要是真逼到绝处,以承恩公之势、史家之能,两家联手未尝不可能发动兵变拼个鱼死网破。可是,皇位只有一个,即使侥幸成功,太子、襄王谁来继位呢?这个问题不解决,谁也不肯为人作嫁。所以,这话没人再提。 “若是逼宫……”皇后沉吟着,将目光投向李善用。 李善用略一躬身,肃容道:“臣有一计,愿献于娘娘左右。” “讲!”皇后与贵妃均是眼前一亮,齐声说道。 “当今天下,豪族累世传家、树大根深,巨贾虽为后起,但财力雄厚、鲸吞天下之势已成。皇上因此生了翦除之意,但又存忌惮之心,故此设局引太子殿下谋逆,罗织结党、附逆的罪名,大肆搜捕豪族,目的是为了分化。再陷襄王殿下以罪,罪名轻则草菅人命、重则谋害储君,将对付豪族的手段在巨贾头上再使一次,如此两派势力便可尽皆消泯。” 皇后与贵妃对视一眼,默默颔首。李善用说得不错,如果皇上师出无名,天下豪族只会群起抵抗,但如今以搜捕乱党之名,未涉事的各家怕受牵连,只会躲得远远的。 “如果我们将皇上的真实用意告诉各家呢?如果他们知道皇上为了翦除他们,竟然肯舍弃两个儿子,他们还敢继续明哲保身吗?须知如此大手笔,所求的必是十倍百倍的报偿。” “不可!”头一个出声反对的不是皇后,竟然是史贵妃,“各家要是知道了这种事,怎么肯善罢甘休,到时候烽烟四起、天下动荡,谁来收拾烂摊子!” 李善用侧目,这是以为储位十拿九稳了?太子还没废呢,即便是烂摊子,何尝就轮到她来收拾了? “贵妃娘娘说得不错,所以皇上绝对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李善用刻意重读了“皇上”两个字。 史贵妃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问道:“你的意思是?” “安排一个大场面,要有皇上、两派重臣都在场,由臣与皇上私下密谈,只说如果皇上不肯答应两位娘娘的要求,就将真相遍告众朝臣。皇上要翦除豪族巨贾之家,为的是四海升平、国运昌隆,又不是不死不休的私仇。权衡利弊之下,想必还是肯让步的。” 皇后思索了一会儿,心中推演皇上可能的反应,此计风险极大,但如今她母子是众世家豪族已如俎上鱼肉,别无选择,于是默默点了点头。 史贵妃也觉得可行。此计中出头的是李善用,李善用背后是皇后母子与承恩公府,她只需暗中协助一二。若能成功,她自可坐享成果,若是事败,也找不上她的麻烦。 “可是,朝会你上不得殿,宫宴无外臣,你说的这个大场面要怎么找呢?”史贵妃皱起了眉头。 李善用也蹙起眉头,脑海里飞快地梳理着按照仪制,有有哪些场合符合要求。 皇后则望着李善用若有所思。她今日入宫,为了遮掩一天一夜未眠的疲态,特意装扮了一番,此时脸上薄施脂粉,樱唇轻点朱色,檀眸盈盈水色,睫羽颤如蝶翼,恰如小荷初绽,我见犹怜。 皇后转头看向史贵妃,缓缓地笑了:“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湉儿这孩子也大了,到了该娶王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