颖:“你知道太爷爷怎么想的,从前还撺掇我称帝?” “我没撺掇。”陈颖喊冤,“当时琼州军内都是这想法,什么阿猫阿狗都称帝了,我们还等什么?我是知道不妥的,所以一直别扭。”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怪不得他,邪火发不出去…… 林晟想着避嫌,多带一些人过来。庄主怕他应对不得体,紧张得跟随。其他人有些是关心缪泠,有些是想进城放松,因此今天登门这一群人浩浩荡荡。 士兵都特别爱执行出军营的任务,就是一条死狗躺在军营门口都会有五六个人冲出去七手八脚一起抬。 信武侯的书房不大,容不下这么多人,而且书房也不让人随便进。张进把一群人带到小院里就停住,说:“不可以再往前,前面我都没去过。” 赛绩气道:“那你带我们过来!” 张进:“带你们逛逛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不能就在厅堂里呆着吧!” 高眛主持大局:“别乱走动,坏了人家的规矩不好。” 张进:“不会,花园里随便逛,别走进人屋里就好。譬如我的屋子,你们别进,信武侯也不进。当然了拦不住三娘,她没规矩。” 他觉得信武侯府里的规矩都很有意思,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林晟抓住重点:“三娘进你屋子做什么?” 培忻好笑地碰一碰胳膊提醒,意思是说,别闹笑话。 林晟立刻闭嘴收敛,他确实没立场管缪泠的私事。 信武侯远远地看见这一群人,戎装显眼,武器也没卸。难怪陈颖说话迟疑,怎么看都不太像是登门道谢…… 信武侯带着缪泠从书房里出来,身旁果然只跟着陈颖,再没有旁人。 缪泠还是哭,泪痕特别明显,两颊都哭红了。 缪家男丁成亲都早,生娃又快,信武侯四代同堂也才是花甲之年。他精神头好,看起来更加年轻,第一印象完全不会觉得这是个老头子,而是会联想到智者、长者之类。 先登军不由自主地站成整齐的一列,动作一致行礼,像在练操。 信武侯哈哈一笑,说:“那你们玩吧,在府里头逛逛就好,一会儿还要下雨。” 先登军内弥漫着一阵尴尬,他们被当小朋友了?可能是因为缪泠辈分太小,信武侯便觉得他们也是孩子。 信武侯走在前头领路,碎碎叨叨地说:“可以带他们去练功房和兵器室看看,可能军营呆这么久腻了……那带去你二伯院子看猪也好,新养的一群小猪仔每日欢腾。西苑花园也去得,虽不久住,但你大伯母打理得很好。若遇到你大哥哥便喊上一起玩,他这人太闷。” 缪泠爱张罗的性子原来是有家学渊源,外人只知道信武侯能征善战,却不知他生活里对小辈这样细致温情。 缪泠还是止不住哭,一边应着一边落泪。林晟观她脸蛋通红,额头鼻尖都是汗,忍不住关心地说:“怎么还哭啊,不热吗?” 这天气挺闷热,可能真要下雨。 缪泠被他气得噎住,骂也骂不得,说又说不过。 林晟慌张地后退一步,怎么说呢,他真没埋汰人的意思。他真的是关心,但说出口的话确实不像那么回事儿。 信武侯愉快地笑一声,解释着:“也不是我弄哭的,不知道哭什么。” 缪泠不爽地开启胡说八道模式:“我觉得灾民可怜啊,摊上我这么一位救灾大臣,正事儿不干跑去糕饼店跟人打架。” “哦。”信武侯点点头,“这事儿传到新州,百姓是要恨死你。没有面对过百姓的怒火吧?这次要长见识了!” 先登军都在一旁乐呵呵地傻看着,信武侯表现得这样活泼,他们之中也没个会来事的知道搭话。还是张进最放松,笑闹着:“不是下课了吗?三娘不要站这儿挨训。” 其实缪泠不上课,只是信武侯每天都会喊缪泠去指点一番。缪泠特别认真对待,会猜测太爷爷下一次抽查哪一方面学问,并且提早温习知识做准备,张进便以为他们在上课。 侯府庭院宽阔雅致,众人分开三三两两结伴走,聊什么的都有,有聊吃的,有聊见闻的,当然也有认真欣赏院落风景的。 一群人漫无目的地走着,张进有点儿告状似的跑到林晟身边说闲话:“信武侯严厉得很,三娘每回见他都紧张,回来后总是愁闷许久。” 缪泠那是在思考太爷爷说的话…… 林晟自然不会当真,他觉得缪泠跟家人亲昵,看着很羡慕。她离家好多年,但跟家人之间一点儿也没有生疏之感。 不过他还是关心地问一句:“福盛斋的事儿,信武侯责备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