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最终没有离开,他不肯。他敬爱缪泠,但不是听话的那一种。 难怪林晟不留人,这人要是在乌城莽起来,恐怕林晟都控制不住。 就这么丢给她,嘿,真省事! 袁闲那边已经派人来传话,约定好攻城的时间。和尚却一无所知,仍然对缪泠很是信任,烦躁时就找缪泠说说话。他现在已经不执着于做一个仁慈的好皇帝,那太难。 徐爷最终还是丢了性命,脑袋被挂在城门上。 “朕是皇帝,所有人都应该看清这一点。”和尚现在把气势练得像模像样,不怒自威。本事没见长,皇帝的派头十足。 宫女奉茶,几乎是匍匐在他脚边。 “皇后身子不舒服,请陛下过去瞧瞧。”宫女传话。 “朕又不会治病。”和尚不耐烦。 缪泠觉得坐立难安,好像面对一条发疯的小狼狗。小狼狗信任她,可是牠会发疯咬人,只得将牠处死。因此,她有点儿不敢细看小狗信任的眼神。 和尚感慨道:“原来最怕别人打过来,如今外头一片风平浪静,城里却一团乱麻,皇宫里更是一锅浆糊。” 缪泠有所耳闻,后宫在争宠,朝堂在争权。 如今城门油水最多,人人抢着这份差事,抢不到就硬上。百姓都弄糊涂了,明明已经买通守门将士,怎么一转头又来一个要好处费的? 和尚想要约束,但有心无力。这群人跟着他起事,就是图好处来的。他给不了好处,还不许人家自己想办法压榨点儿出来? 另一边,皇后也难安抚,成天地闹。顺王府二小姐愿意跟着和尚,是奔着皇帝的名号。原以为攀附他就可以作威作福,结果连继母都收拾不了。 和尚不肯出手,二小姐自己买通几个流氓来客栈闹,都被清荷打出去。缪泠冷处理,从来没跟拿这件事跟和尚要说法。和尚就觉得缪泠乖,当初要是娶她做皇后就好了,又有本事又懂事。 “你进宫做女官吧,帮我整顿后宫。”和尚说。 如果不是攻城在即,这倒不失为一个接近和尚的好办法。可惜时间来不及,从宫中迂回寻找破绽,还不如直接在城防下功夫。 地痞流氓毕竟人数有限,城墙上巡逻的士兵更多是从百姓中抓来凑数的。其中地痞流氓又分很多派系,能做的文章可多了。 和尚仿佛累了,闭目歪躺在龙椅上。摇扇的宫女立刻过去服侍,给他按一按脑袋。和尚眼皮也没抬,但精准的伸手把宫女揽近,脑袋正好埋进宫女□□,很猥琐地发出“呼哧呼哧”的吸气声。 张进从身后转过来挡着,不让缪泠看。 “陛下,臣告退。”缪泠小声说,也不等回应就静悄悄退出去。 张星曾经说看到龙椅就头疼,仿佛上面有钉刺。缪泠笑道:“和尚还是登基时间太短,对龙椅眷恋得紧。若时间长了,见着龙椅就想逃。还做那事儿呢,不萎就不错了。” “小姐!”清荷无奈地制止。 张进更是觉得尴尬,落后半丈远。 缪泠喊他:“犯浑的又不是你,你害羞什么?” 又问:“你多大了?给你说门亲事好不好?家中可还有长辈,要与长辈说吗?” “二十有六,家中还有一个老娘。” “是好大了。”缪泠感慨。 “陈颖不比俺年长?” “陈叔叔是长辈,哪轮得到我来摆布?”缪泠笑道,“就你好拿捏。” 其实她对做媒没兴趣,只是张进这人确实不可控,若有个家人牵绊着,兴许能温和一些。他在缪泠身边已经很收敛,但不听话是真的。 像头蛮牛,横冲直撞,好几次差点儿跟和尚打起来。和尚想跟缪泠私下说话,张进总坚持跟着。 “那种花和尚,心里想啥俺最清楚!”张进嗤之以鼻。 缪泠还像往常那样去城楼送饭,老板娘在街头等着她同行。饭必须是世子送的,缪泠必须得出现,百姓和士兵集中记世子一个人的好就行。 老板娘低声说:“徐家村那边回话,愿意配合我们,还联合了附近两个村庄。” 百姓很好说动,不只是因为徐爷的事儿,还因为和尚没有给以足够的安全感。所谓新国家新皇帝就像一艘纸糊的大船,糊里糊涂误上贼船的平溪百姓内心无比清楚随时会沉没。 只希望别离岸太远,沉船时还有机会游上岸。 攻城那一天天色昏暗,天空飘着丝丝小雨。平溪已经很久不下雨,城里百姓还挺高兴。 徐家村村民带头涌入县城,说是结伴进城卖农货。已经好久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