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的放妻书叠放在书架上。 . 何如很难说日子有了什么变化。 诸晴还是如常的模样,只是时不时回亭原君府。 她不拦着何如跟去,只是诸晴总会和诸垣单独说事,将何如撇在书房外边。 诸晴还会同何如说笑,只是何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境变化,他总觉得没从前那般亲昵。 ——不过经历了这样一遭事情,还能和从前一样才怪了吧。 何夫人倒是时刻关注着落春院的消息,她听老嬷说,小两口吵了一架后,又如常相处了。 加上她没收到诸晴的后文,便以为是诸晴想开了,不走了。 她在晚上还神采奕奕地同何城分享这个念头,何城只笑了一下,没搭她话。 何城是估计诸晴放不下何如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女儿,再加上皇后如今还拖着,诸晴自觉还有些时间,想再留一留。 说句大逆不道的话,若是皇后今晚崩了,诸晴能连夜签好放妻书回家去。 不过前几天因为这个事情,何夫人晚上都不让何城进房门,他怕跟妻子说了实话,自己又被撵出去。 又过了几日,何如像是被这样平和的日子蒙蔽,渐渐放下心来,他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性子,开始对尚且摆在书房里的两份放妻书也视而不见。 他早搬回了落春院的主屋,每天晚上都紧紧抱着诸晴,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诸晴就不见了身影。 天气也凉了,诸晴乐得紧挨着年轻气盛的“暖炉”。 只是挨得近了,容易擦枪走火。不知道何如从哪里看的医书,坚持要诸晴将养两个月才肯行事,是以最后都是他自己起了又憋回去。 其实诸晴心里也犯嘀咕,总觉得她要和何如决裂,便是还要在何家待上两个月,也要和何如离远些才是。 但是何如他总是热络地凑到她身边,满心满眼里都是她,哪怕当时自己说了伤人话,他全数抛掷脑后,诸晴板着脸也吓不退他。 面对这样的何如,诸晴再说不出难听的话,且忍不住同他说笑、嬉闹。 ——何如他是怕疼,但睡一觉,没那么疼了,他又要凑到向自己甩了鞭子的人身边。 然而夜深人静的时候,何如总是会在梦中惊醒,看着身边的诸晴,再数一数日子,然后放心安睡过去。 两个月,还长着呢。他想着。 转眼间,就到了十月底。 何如夜半醒来再数日子的时候,就发现下个月月底就是佑儿的百日宴了。 他慌了一会儿,看着身边沉睡的诸晴,又会慢慢放下心来。 也许是定下了离去的时候,何如就像是要上断头台的死囚,慌也是慌的,但又没那么慌。 他似乎进了一种能过一日是一日的状态。 不跑马、不逗狗、不赴约,天天粘着诸晴。 诸晴出了月子倒是接到过几次邀约,她要去赴约的时候,何如便跟着去,即使是只有女儿家的筵席,他也守在马车上等着诸晴。 这两个月诸晴在落春院也没怎么看书,反倒拾起了许久未动的女工。 这样枯燥的活计,何如也能守在那里一直盯着,时不时帮诸晴穿个针、引个线。 像是要把这两个月满满当当的全塞上和诸晴相守的记忆。 不过苏珉是真奇了怪了,何如女儿出生前,他紧张妻子,不来赴约;月子里亲历亲为照顾妻子,情有可原。怎么现在女儿都快百日了,还约不出何如? 约了别人一块出去玩的苏珉忍不住想:他不会假借照顾妻女的名义,在家中暗自用功,想甩掉闵都草包的名头吧? 苏珉这个闵都的另一草包,无端的生出了些紧迫感来,连平日里兴致昂扬的斗鸡都玩得不快活。 无论何如多么不情不愿,佑儿就是在一天天长大,很快就到了百日。 这一日大早,诸晴来给佑儿穿上虎头帽、虎头鞋,红彤彤的夹衫上也绣满了小老虎。 这些老虎是诸晴绣的。她绣工不好,这些老虎只能瞧出个虎型,但佑儿又不懂,再丑的衣裳给她套上她也不会哭闹不愿。 何如拿着一串琉璃珠逗佑儿,佑儿伸手去够,又朝着何如笑了起来。 她已经不像刚出生那会儿,一见到何如就哭。何如这个亲爹在她心里终于有了一席之地。 百日宴上请了不少亲族,诸垣也带着礼物来赴宴,他给外孙女打了个银项圈,但是分量有些重,恐怕得佑儿周岁后才能戴上。 何夫人给备了个银质镂空的长命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