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夜空下,北风嘶吼,僵裂的大地上,尸积如山。经过一夜一日的鏖战,北平城内外惨烈空前。 “憨憨,你咋样了?憨憨,你别可吓二哥呀!憨憨!” 在藏霸嘶哑的呼唤下,铁牛强打精神翻了翻眼皮,咧着黑紫干瘪的嘴唇骂骂咧咧道:“俺还没死呢!你嚎啥嚎?哭哭唧唧的跟个小娘们儿似的,烦都烦死了。” 眼见铁牛浑身是血,还能开口抱怨,藏霸悬着的心这才稍稍落地。 “二弟,你带人去协助杨老将军,这里交给我了。” 藏霸闻言游目四顾,此时北平城上除了他们兄弟,还能站着的军卒已经屈指可数。 眼见城下羌军再一次蜂拥而至,藏霸咬牙抓过早已砸烂的八角灯笼锤,倚着城垛摇摇晃晃站起身形。 “咣咣咣咣…………。” 就在城上众人打算与敌决一死战之际,忽听城下铜锣鸣响,仿佛疾雨惊风催人魂魄。 “呦呵?咋回事?” 突然听到敌军鸣金收兵,铁牛伸双手扒住垛口探头观瞧,只见原本潮水般涌来的羌兵羌将此时正发疯一般往后退去。 “奶奶个熊滴,这帮孙子又想整啥幺蛾子?” 一阵稀稀疏疏的质疑声过后,薛礼蠕动着喉头沙哑说道:“元帅大功告成,朝贵亦未负所托。” 话音未落,遍体鳞伤的薛礼眼前一黑,双锤落地。 随着羌王图尔被擒的消息越传越广天下震动。大陈天子遴选重臣前往赤峰关与北许商谈议和事宜。 经过长达两个多月的讨价还价后,双方终于达成一致。 首先,两国各自迎回君主,其次,南陈释放俘获的文臣武将,北许归还强占的城池和土地,不过自陇峪关以北的大小城关却不在此列。 为表诚意,北许王子丹木吉率先下令撤军,不过短短两日光景,所有羌军全部退出大陈国境。 刘鲲闻报后,也随之释放被囚禁在天渡关的一众文武官员,这些人返回陇峪关后,并未受到过多苛责,唯有戍卫军副督统靳岳被外甥丹木吉亲斩于城前,尸首弃之荒野,无人收敛。 晓月照残垒,繁星洒故关,寒禽与衰草,处处伴愁颜。 自从与北许议定太上皇归期,刘鲲便每夜受梦魇侵扰,常常于半夜惊醒。 “咋了?老三,睡不着?” 听到常胜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刘鲲沉沉的叹了口气。 “是二哥呀!这么晚了,您还没歇着。” 常胜闻言看了看刘鲲的背影,无奈的皱了皱眉头。 “是呀!睡不着哇!” 星空下,兄弟二人并肩站立,时不时的一阵夜风刮过,吹得庭院中的老树微微晃动。 “老三,明天就是交换人质的日子了,你说张俊臣那小子不会耍啥花招吧!” 听到常胜如此说,刘鲲微感诧异的看了对方一眼,然后心事重重道:“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为了以防万一,我已经密令宣化、雷横各领五百精兵潜伏在赤峰口两侧,一旦羌人使诈,便截断图尔归路。” “嗯,好。” 常胜闻言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然后舔了舔嘴唇,淡淡说道:“老三,俺和你嫂子商量好了,等这次回去后,俺俩想带着孩子回南疆看看,你嫂子说,一晃出来好几年了,想家了。” 随着常胜话音消散,院落中再次陷入一片沉寂,刘鲲沉默许久后,才强撑着缓缓说道:“也好,是该回去看看了。” 隔日天明,高进、王浑,刘鲲、常胜等一干文臣武将,在五百千牛卫的簇拥下缓缓来到赤峰关前。 时间不大,就见远处山谷中尘烟四起,紧接着丹木吉、黑格,张俊臣、罕塔等人率领五百羌骑如飞而至。 “王子殿下,别来无恙,不知我朝太上皇现在何处?” 面对老司徒高进的询问,丹木吉微微一笑,对着身后摆了摆手。 随着他的动作,众羌骑左右一分,队伍中显出一匹逍遥马,马上之人头戴八叉紫金盔,身穿大叶紫金甲,外罩九龙袍,再往脸上看,只见此人面白如玉,眉如墨画,目似繁星,虽然神情之间稍显憔悴,但是眉宇之间一股傲气令人不敢直视。 “哎呀!陛下,您受苦了,老臣高进给您磕头了。” 随着高进一声喊,在他身后众多文武跪满一地,霎时间悲泣之声不绝于耳。 眼见对面哭倒一片,丹木吉不耐烦的皱了皱眉,冷冷问道:“你们的老皇帝已经在这了,那么我父皇现在何处?” 丹木吉话音方落,就见刘鲲微一摆手,独孤图尔在常胜夫妻的看护下出现在众人面前。 “父皇,您没事吧?” 图尔闻言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眯着眼睛看了看马上的赵淳。 “放心吧,朕没事。” 图尔言毕,扭头看向刘鲲道:“衡臣老弟,虽说你不认朕这个朋友,但是朕并不怪你,毕竟你我种族不同,你们中原人常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可是同族便一定同心吗?如果真的如此,那么普天之下又哪来那么多屈死的冤魂厉鬼。” 面对图尔的挑拨,刘鲲脸上毫无波澜,只是怔怔看着远处的赵淳,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奶奶个熊滴!啰里八嗦的,还不快滚。” “等等。” 刘鲲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吓得所有人都是一激灵。高进老脸一沉,阴阳怪气道:“怎么?难道刘大元帅还要和羌主叙叙旧吗?” “王子殿下,不知陪侍在太上皇身边的宜妃娘娘何在?” 听到刘鲲询问宜妃下落,丹木吉脸上一僵,没有答话。 这时,张俊臣在旁接口道:“你们中原女子身体娇弱,或许是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