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北风凛冽,张俊臣正催促众军昼夜不停一路疾行。 “报,启禀国师,前夜殿下营寨被南蛮偷袭,如今我军已退守安平,殿下令您火速驰援。” 张俊臣闻听此言骇然心惊,安平不过是北平郡治下的一个小县,看来殿下处境必定万分危急。 “赫连蝉、拓拔圭。” “末将在。” “末将在。” “令你二人各领三千精骑赶往安平救主,每军配走马三匹,一马驮兵甲,两马换乘,战马随行,务必在明天日落之前对敌军发起冲锋,记住,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一定要救出殿下。” “喏。” 眼见二人领命急走,张俊臣又冷冷地补充一句道:“如果殿下有失,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国师放心,要是殿下少了一根毫毛,末将等愿提头来见。” 听到寒风中隐约传来的回答,张俊臣只觉胸口发闷,眼前发黑,他连忙一把抓住身旁的旗杆,竭力稳住摇摇欲坠的身体。 黄昏日落,残阳似血,鏖战一天的安平县城就像破屋中微微抖动的烛火,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安平城外,薛礼所部数万精兵早已蓄势待发,全军上下盔明甲亮,面色肃然,当真是刀如林,剑似雨,枪戟若海,金戈森然。 “咚,咚,咚,咚咚咚………。”突然间连成一窜的鼓声如同滚滚春雷,直逼云霄。 “杀。” 随着薛礼一声令下,旗牌官手中令旗挥舞,早已按耐不住的众军仿佛从地狱战场走出的阿修罗,疯狂嘶吼着杀向小城。 安平城头,丹木吉冷冷看着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敌人,情不自禁的握紧了手中长刀。就在他打算拼死一战的时候,猛然间瞥见西北方向烟尘弥漫,蔽日遮天。 “天神的勇士们,我们羌人向来都是天上的雄鹰,绝不做待宰的羔羊,眼下城外援兵已至,大家随本王杀出城去,让那些可恶的南蛮知道知道我们羌人的厉害。” “杀。” 听说城外来了救兵,城中残存不多的羌军霎时间迸发出无穷战力,在丹木吉、姜北周、庞海等人的带领下蜂拥出城,犹如一把利剑插入陈军队伍,眨眼间双方搅在一起,斗在一处。 旷野中,赫连蝉和拓跋圭各领三千精骑如飞而来,他们面对数倍于己的陈军毫无惧色。 眼见敌人已在两百步外,赫连蝉手中令旗挥舞,目光森寒道:“速呈锥形阵直插敌军,胆敢贪生畏死,临阵退缩者,就地正法。” 锥形阵,前锋尖锐迅猛,两翼强而有力,乃是以雷霆万钧之势迅猛打击、突破和切割敌人的一种阵型,非勇悍之士、精锐之卒不可使用,因而这也成为羌人铁骑最为常见的作战方式。 随着赫连蝉一声令下,两道洪流犹如两支锋利的三角尖锥深深扎入陈军队伍。眨眼间,战阵中断肢横飞,血雨飘洒。无数面容狰狞的羌骑凭借着战马强大的冲击力,挥舞长刀、利矛横扫眼前中原将士。 面对滚滚而来的敌潮,薛礼与众将分头迎上,旅帅侯览一刀挥出,身前的羌骑顿时身首分离,鲜血喷薄,不等他收刀再战,早有数支长矛在他身前背后捅出十几个血窟窿。 乱战之中,就听侯览暴吼一声,长刀出手,如彩虹追月,似闪电划空,随着数名羌骑人头腾空飞起,他才怒目圆睁仰天栽倒,原地只剩下失去主人的战马呜呜悲鸣。 “杀,杀,杀!” 一名刚刚从军不久的新兵惊惧的望着眼前密密麻麻的马腿,手中长枪不停挥舞,从他颤抖的呼喝声中不难看出这还是个没见过血的雏儿,一羌骑见状恶狠狠的发笑,随手一挑挡开长枪捅刺,紧接着抡起长刀正劈在他的左肩,刀光闪过,血肉模糊的臂膀随之落地。 那新兵蛋子痛得惨叫一声,回头看了看地上沾满血污的断臂,眼中突然显出决绝之色,猛地将手中大枪当作长矛投掷而出,突如其来的还击显然超出了羌骑的预料,就在他受伤落马的一瞬间,被斩断一臂的新兵蛋子疯了一样飞扑到他身上,死死咬住他的喉咙,随着滚烫的鲜血汩汩入喉,新兵蛋子的眼中泛起异样光彩。 洪流对撞之间,薛礼手舞金锤所向披靡,在他身后不远处,手掌将旗的骑手紧紧跟随。 随着战斗渐渐趋于白热化,护卫在将旗四周的精兵接连倒下,眼见一支长矛毒蛇般透体而过,手擎薛字大旗的骑手猛然一个头槌将对面羌人撞于马下,虽然热血遮蔽了他的双眼,但是他的脸上却显露出快意笑容。 “嗖、嗖、嗖。” 尖锐的箭啸过后,将旗手闷哼一声掉落马背,他强撑着爬起身,轻轻摩挲着破烂不堪的大旗,那神情仿佛对待情人一般极尽温柔。 “噗、噗、噗。” 刀矛交错,骨肉翻飞,满地狼藉处一杆大旗牢牢钉在原地,迎风狂舞。 正在冲杀的薛礼瞥见身后惨状,只恨得银牙咬碎,他手中金锤一前一后好似流星赶月,将面前羌将砸得骨断筋折。 不等敌军再次近前,薛礼一踅战马来到将旗旁。 伴随着咔嚓一声脆响,儿臂粗的旗杆应声而断,薛礼随手抓住剩余的半截旗杆斜斜插入袢甲丝绦牢牢扎紧。 “杀。” 寒风猎猎,旌旗飘飘,在薛礼的带领下,无数步卒迈着坚定的步伐冲向羌人骑阵,犹如暗夜中扑向熊熊篝火的飞蛾,义无反顾中满是血腥悲壮。 “嘶咴儿咴儿”。 随着最后一名羌骑落马,这场惨烈的杀戮最终以南人惨胜宣告结束,然而即便众军全力以赴,北许王子丹木吉依然被赫连蝉、拓拔圭率领十余骑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