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陈自立国之始,便在沿海一带设有司马、都统、游击等官职,部下各自统辖数千名军卒,每天的军粮都要平均分为两份。 但是,都统、游击部下的军卒每年汛期都会出海巡逻,而司马所管辖的军卒都借口驻守海防,从来也不乘船远行。 等到每隔三年维修船只全部无需出海的时候,都统、游击部下的军卒就只能领取一半的粮饷,而司马所属的待遇却一点也不受影响,多年以来一贯如此,大家早就习以为常。 不料,去年郭图整饬海防,竟下令在无需出海时,也把司马所部军卒的粮饷减掉三分,众军闻迅后纷纷心生不满,只是碍于郭图的暴虐,敢怒而不敢言。 眼下郭图虽然远走外岛,可是当初他颁布的军令仍在,望海郡司马凌操虽然贪财好色,但是却也不傻,他断然不会为了手下军卒的利益而去触犯众怒,这段时间他一直称病卧床,不理军务。 此番薛胜到任,众军早已得到消息,大家都知道他是当今陛下面前的红人,因此薛胜刚刚到达望海郡屁股还没坐稳,他的府衙便被成百上千的军卒围得水泄不通。 薛胜见状,命人找来佐领翟平问明缘由,等翟平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简要叙述一遍后,薛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只见他神色自若的对手下人道:“告诉他们休要吵闹,有什么事堂前回话。” 片刻之后,聚集在府衙外的军卒蜂拥而入,眼见众军群情激愤声音嘈杂,薛胜上下唇微微开合,似乎是在说些什么,可是四周情况混乱,根本无法听清。 众军见状纷纷闭嘴,想要听听眼前这位面容和善的大人到底在说些什么,等众人彻底安静下来之后,薛胜得意的舔了舔嘴唇,发声说道:“尔等人多嘴杂,喧哗一片,你们说什么本都统根本无法听见,本都统说什么你们也无法听清,不如这样,你们推选出五六人作为代表,在堂前说明事情的真实情况,其余人到衙门外等候消息。” 众军闻言觉得确该如此,当即推选出六个带头人,剩下的悉数退出门外。 这时天色阴沉,下起了小雨,留下的六个人站在堂前衣衫尽湿,薛胜见状也不顾惜,只是让他们详细地说明原委,于是那六人便你一言我一语,都说过去从来没有扣除司马部下粮饷的先例。 薛胜闻言微微点头道:“本都统刚刚到任却也听说过此事,尔等从未出海巡逻,难怪朝廷要消减你们的粮饷,你们要想不减也不是不可以,不过那对你们来说也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到时候朝廷必定会让尔等同其他军卒一样,每年轮换着出海巡逻,难道你们能说不去吗?如果不去,那么你们就会和旁人一样,只能领取到平时一半的粮饷,尔等费尽心机争取到的利益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眼见堂下几人相顾无言,薛胜又继续说道:“其实本都统觉得与其那样,还不如维持现状,虽然粮饷照以前稍为少了一点,但是诸位却免去了风吹日晒之苦,毕竟大海不同于陆地,须知水火无情啊!” 薛胜言毕,堂下六人纷纷垂头丧气,无言以对,沉默少许后,才有人高声哀告道:“求大人上奏朝廷,多多体恤。” 薛胜闻言将身子坐正,肃容问道:“你们几个都叫什么名字?” 听了薛胜的问话,那六人面面相觑,不敢回答。 薛胜见状,猛地一拍桌子,怒声说道:“尔等不肯报上名姓,如果朝廷问起,本都统如何作答,你们尽管放心报上名来,到时本都统自有道理。” 那几人无奈只好一一报上名字,薛胜命人登记在册,然后对他们道:“尔等回去后转告外面的军卒,这件事本都统自会处理,劝他们不要再继续胡闹下去,如果还有人胆敢闹事,你们六个人的名姓都在我这,到时候休怪本都统军法无情。” 薛胜言毕,那六人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点头称是惶惶退走,时间不大,刚刚还将府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军卒潮水般匆匆退去。 眼见门外的军卒烟消云散,翟平在旁由衷赞叹道:“薛都统不愧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心思通透,文武兼备,小人钦佩之至。” 薛胜闻言微微笑道:“这些无理取闹的人,私心过重,看上去虽然不可一世,实际上色厉内荏,如果过分的迁就他们,反而会助长其嚣张气焰得寸进尺,只要敢于据理力争,口气强硬,那些人自然会退避三舍。” “当然,言词是否有力,并不在于声音大,语气重,言语粗,关键在于是否能触动对方的要害,只要在关键处言辞果断,态度坚决,必然会事半功倍,给予对方强烈的震慑。” 薛胜言毕,翟平满脸崇拜的点了点头,恭敬说道:“听您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小人受益匪浅。” 听到翟平如此说,薛胜哈哈笑道:“你今日所言与我当年如出一辙。” 笑着笑着,薛胜忽然泪如泉涌,哭罢多时,他才拍着翟平的肩膀哽咽说道:“当年我像你这般大时,曾有幸在方敏将军帐前听差,那是条件虽然艰苦,餐风饮露,但却是我此生最难忘的一段时光。” “方敏将军!可是当年横扫平西,威震皇城的平西大都护?” “正是,当年将军教会了我太多太多,只可惜苍天无眼,将军最终被小人刘鲲所算,殒命于两军阵前。” 话到此处,薛胜眼中精光闪烁,杀意沸腾,他仰望苍穹一字一顿道:“方将军在天有灵,薛胜早晚有一天必手刃刘鲲,为您报仇雪恨。” “翟佐领。” “末将在。” “眼下海防空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