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一早,赵吉心血来潮,想要出宫私访,他很想知道那些聚在一起的名流暗地里是如何议论他的。 换好常人装束后,赵吉在田横和几名亲卫的保护下悄悄来到御花园角门处,忽然发现一个老卒正优哉游哉的躺在墙角晒太阳。 田横见状脸上一红,三两步走过去将人踹醒,厉声质问道:“你这老狗,不尽责值守,却窝在这里酣睡,莫非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老卒见天子驾到,慌忙爬起身跪在地上叩头不止。 “陛下饶命,自陛下登基以来,江东地面隐有太平盛世之象,小人实在是无事可做,这才一不小心睡了过去,小人知罪,小人再也不敢了。” 赵吉见他玩忽职守本欲治罪,可听他如此言语又觉心中颇为受用,当下随口申斥道:“你除了睡觉还会干什么?” 不想那老卒闻听此言,竟认真的思索起来,片刻之后,他郑重说道:“陛下,小人会做生意,只不过没有本钱。” 赵吉见他如此认真,便有心逗他道:“哦?你还会做生意?那么朕给你一万贯去做生意如何?” 老卒闻言,为难的摇了摇头, 赵吉见状,忍着笑意道:“那么朕给你五万贯如何?” 老卒闻言依然摇头,如此一来,赵吉不禁有些奇怪,便疑惑的问道:“那你需要多少呢?” 老卒仔细想了想,慢条斯理的答道:“如果陛下不能给小人一百万贯,至少也得五十万贯才值得去做这一趟买卖。” 赵吉闻言上下打量起眼前这名老卒,不由得收起戏耍之心,竟真的当场传旨,给予此人铜钱五十万贯,任由他随意支配。 老卒得到这笔巨资后,先是买了一艘非常奢华的大船,又广泛收购绫罗绸缎,古玩玉器,以及江东特有的茶叶,随后还招募了一百多名能歌善舞的美女和乐师以及十几个面容俊俏,风流倜傥的紫衣童仆,更有说书艺人和数十名年轻力壮的侍者。 对于他所做的这一切,赵吉完全知晓,不过并未过问,直到有人上报,老卒要驾船出海,赵吉这才微微皱起了眉头。 思虑片刻之后,赵吉传下旨意,任由老卒离去,任何人不得拦阻。 此言一出,群臣面面相觑,不等有人开口劝谏,赵吉已率先说道:“天之生人,各有偏长。国之用人,备有众长。然而投之所向,辄不济事者,所用非所长,所长非所用也。朕素知人才难得,因此朕爱才、惜才,即用之便绝不疑之。” 众臣闻言尽皆倾心,纷纷拜伏于地,口称陛下圣明。 听说赵吉在江东笼络人心,根基渐稳,刘鲲脸上愁容更添三分,唯有不住催促大军加速急行,以求早日平定北疆边患,好早日回军再战江东。 “报,启禀元帅,洛城、彭定、津口先后失陷,如今羌人兵锋已直指牢山。” 刘鲲闻言大惊失色,他万没想到羌人居然如此凶悍,短短时间内竟连夺三关。 牢山地势险绝,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牢山关依山而建,前通拒北城,后连中都府,一旦有失,中原腹地门户大开,羌人铁骑凶威难挡,万里平原恐成修罗炼狱。 “常将军所部现在何处?” “回元帅话,大散关被破时,常将军大队人马正在拒北城休整,薛小将军料定羌人必兵犯牢山,继而与独孤图尔形成前后夹击之势,因而已经提前率本部兵马驰援关隘,协助守将丁颌严阵以待。” “好,很好,朝贵之能已不输于我,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刘鲲欣喜之余,将军中事务全部托与梁鸿,他则亲率五千精兵星夜赶往牢山坐镇。 刘鲲如此,一是牢山关干系重大,不容有失,二是观罕塔用兵诡诈精奇,背后必有高人指点,他担心薛礼不知内情,为人所算。 牢山又名万泉山,山势起伏横贯南北,做为中原腹地的最后一道屏障,其战略意义不言而喻。 随着太阳高高升起,翻腾缭绕的浓雾渐渐稀薄,直至完全消散。原本隐藏在浓雾中的营垒再次闯入每个人的眼帘,好似一座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咚,咚,咚,呜呜呜………。” 震耳欲聋的号角声中,仿佛不知疲倦的羌人再一次对牢山关展开了猛烈的进攻。 面对敌人一浪高过一浪的凶猛攻势,薛礼与众将严防死守,沉着应对。喏大的牢山关就像一只嗜食血肉的巨兽,无情吞噬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黄昏时分,羌人攻势减缓,徐徐撤下,薛礼来不及饮食便找到丁颌召集众将前来议事。 “羌人连日车轮战法,我军疲惫不堪,日间我在对敌时瞥见远处山坡上有数骑绕城观战,因此我料定羌人必在窥探我军薄弱之处,趁夜来袭。” 薛礼言毕,众将齐齐点头,藏霸在旁急声说道:“大哥,连日血战,我军伤亡太大,眼下虽然知道敌人黑夜来攻,可是不知重点,如何防御?” 面对众人焦灼的目光,薛礼笃定说道:“二弟稍安勿躁,今夜只需在东南角处张网以待,必有所获。” 正说话间,忽有军卒入内来报,城外敌军正在西北方向运土填壕,还准备了许多布袋将柴草塞入其中,似乎有大举攻城之意。 众将闻言面面相觑,惟有薛礼哈哈大笑。 笑罢,薛礼环顾左右道:“东南角处一直是铁牛带人把守,不过我这三弟威猛有余,调度不足,近日敌人观战必然已经窥见破绽;可是如今却又在西北方向填壕积草,无非是想虚张声势,欲哄骗我军增兵于此,殊不知此举反倒弄巧成拙,更加坚定我的判断。” 眼见薛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