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太常卿王邛宫门外求见。” 赵吉闻言微微一愣,对于王邛这个人他还是有些印象的,当初崔广啸安排他登基称帝,礼仪、祭祀诸事都是由此人全权负责,别看王邛刚过不惑之年,但是老成持重,在江东九郡颇有人望。 时间不大,王邛随旨见驾,极尽人臣之礼,两人从午后聊到掌灯时分,气氛极为融洽。 “陛下,您初登大宝,正处于用人之际,樵郡公孙无忌虽然隐居山野,但是贤名远播,才学出众,陛下何不派人请他出山,若是能得此人倾心相助,江山一统指日可待。” 赵吉闻言大喜,当即令人备齐厚礼,命王邛为上差前往樵郡。 岂料,公孙无忌对仕途没有半点儿兴趣。他认为,不臣服于君侯,不结交于官吏,这对于隐居山野之人来说是极为正常的事情,因此他以自己只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为由,婉言谢绝了王邛的美意,并把送去的重礼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 赵吉见王邛无功而返,并不死心,他觉得或许是自己的态度不够诚恳,因此才没能请出高人。于是,赵吉命人将礼物加倍,并决定亲自前往。 隔日天明,赵吉在王邛和雷横的陪同下,领五百精兵快马加鞭驰入樵郡。在王邛的引领下,一行人穿山越岭来到公孙无忌隐居之所。 赵吉来到一排茅舍前,下马轻叩门扉,时间不大,一名小童探出头来。 “听闻公孙先生大才,朕略备薄礼特来相见。” “哦,那您来得实在不巧,今早先生便出门去了。” 赵吉闻言满脸失望道:“可知你家先生去往何处?” 面对赵吉的询问,小童子摇了摇头道:“先生踪迹不定,不知往何处去了。” “那何时能归?” “不好说,有时三五日,有时十数天,这得看我家先生心情如何。” 童子说完缩身退回院内,并随手将木门关闭,雷横见状怒声说道:“陛下,末将看这童子毫无待客之道,恐怕这所谓的贤士也是徒有虚名之辈。” 不等雷横把话说完,赵吉摇手阻止道:“雷将军稍安勿躁,既然今日先生不在,朕改日再来便是。” 言毕,赵吉手拉缰绳缓行数十步,只等远离茅舍这才一边叹息一边飞身上马。 行过数里,勒马回望,只见山水秀雅,林木茂盛,猿鹤相亲,松篁交翠,好一派人间仙境。眼见于此,赵吉更加坚定求贤之心。 又过数日,赵吉听闻公孙无忌已经返回,当即命人焚香沐浴,再次登程。 这次赵吉不仅备足重礼,还令文武百官徒步随行,浩浩荡荡的队伍犹如五彩巨龙盘旋在山林之间。 时近晌午,君臣百余人终于风尘仆仆来到茅舍门前。众目睽睽之下,赵吉轻叩柴门,对迎出门外的小童轻声问道:“仙童,你家先生今日可在府中?” 童子闻言,躬身为礼,毕恭毕敬的答道:“先生此刻正在草堂恭候陛下。” 赵吉一听顿时喜上眉梢,连忙追随童子快步入内,其余文武肃立门外不得同行。 方至中门,便见门上大书一联云:青竹煮茶蔬菜羹,真正山家趣味;布囊作枕HD梦,依稀尘世丹丘。 赵吉正凝眉观看,忽听身后有人道:“山野闲人见过陛下。” 赵吉闻声回头,只见一老者白面长须,古貌清奇,崇敬之心顿时油然而生。 “朕久慕先生大名,只恨无缘拜会,前番得王爱卿称荐,敬至宝地,不想先生远足,抱憾而归。今焚香沐浴,诚心至此,得瞻道貌,实为万幸。” 公孙无忌闻言微微一笑,淡淡说道:“陛下客气,山野鄙夫,世外闲人,屡次劳动陛下大驾亲临,实在是诚惶诚恐。” 二人叙礼过后,分宾主落座,童子献上清茶。 茶罢,公孙无忌开口说道:“陛下,先前王邛到访,小民已经言明,并无出仕之意,承蒙陛下厚爱玉趾亲临,小民无以为报,惟有以两杯清茶相谢,还望陛下见谅。” 公孙无忌言毕,眼皮一垂,不再多说。赵吉见状犹不死心的强劝道:“先生抱经世奇才,若空老于林泉之下岂不可惜?愿先生以天下苍生为念,助朕开创大陈盛世。” 公孙无忌闻言坚定的摇了摇头,起身说道:“山野鄙夫,不足与论天下事,况且愚性情闲散,无意功名久矣,陛下还是另请高明。” 眼见公孙无忌主意已定,赵吉无奈只得率领群臣原途折返。 途中,韩丞见赵吉面沉似水,已知其意,当即上前一步进言道:“陛下,公孙无忌在江东人皆敬仰,影响力不容小觑,如果任由他隐居山林,带头不做天子之臣,那么陛下如何在江东立足,又如何号令天下!” “陛下,您先派重臣相请,又两次亲至,可以说是求贤若渴,仁至义尽,可是公孙无忌依然不为所动,如此一来,他便是以下犯上的罪人。” “如今您初掌乾坤,在江东百姓心中还缺少威望,如果对公孙无忌这等公然违背圣意的人不加以严惩,恐怕他的行为会成为天下贤士争相效仿的对象,到那时陛下还怎能获得贤臣辅佐,一统天下的伟业恐怕也将遥遥无期。” 韩丞这番话说完,赵吉的脸色更加阴沉,沉默半晌后,他仰天长叹,无奈说道:“可惜芝兰当道,如之奈何!” 言毕,赵吉纵马狂奔如飞而去,望着滚滚烟尘中渐渐远去的背影,韩丞扭头对田横一字一顿道:“田将军,公孙无忌恃才放旷,以下犯上,其罪当诛。” “大人放心,末将明白。” 眼见田横带着军卒调头折返,王邛隐晦的擦了擦眼角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