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领命回返广宗,一路晓行夜宿,风尘仆仆,自不必多说。 这日渡过黄河,整顿好兵马阵列,正欲行时,忽见一簇军马,护送一辆囚车,对面行来。 来到近处,鲁智深好奇望去,不由眼珠一瞪,失声叫道:“大哥快看,那车中之囚,莫不是卢中郎?” 刘备一惊,转头望去,车中之人白衣长发,不是卢植更是何人? 忍不住“啊呀”一声惊叫,滚鞍下马,飞奔去拉住了囚车。 旁边兵丁伸手便要推搡,鲁智深早已奔来,双手一推,几个兵丁跌跌撞撞,摔成滚地葫芦。 其余兵丁见了,纷纷拔刀,鲁智深指着大喝道:“瞎了汝等的眼?不见我们也是官军?都不要闹动,谁个敢动弹的,都叫你下黄河洗澡。” 刘备回过神来,连忙作揖:“诸位袍泽,车中之人乃我恩师,道左相逢,请容在下问个端倪。” 那些兵丁见鲁智深气势惊人,心中也自惧他,幸好见刘备有礼,连忙就坡下驴,为首一個武官拿着架势,点了点头道:“原来是卢中郎门生,既然如此,便给你行个方便,我等也歇一歇脚。” 刘备连声谢过,探手入囚车内,握住卢植双手,流下泪道:“老师,如何弄到这个境地?” 卢植见了刘备,眼神中也见欢喜,听他问及,淡淡一笑:“吾围张角于广宗,未曾急于攻打,只因张梁、张宝要打洛阳,欲以张角为质,引他转向,才好一举克破。呵呵,谁知朝廷差遣了一个黄门,叫做左丰的,前来军中巡查,此人问我索取贿赂……” 说到此处,卢植露出不屑之意,摇头哂笑:“我对他道,‘军粮尚缺,安有余钱奉承天使?’左丰因此挟恨,回奏朝廷,说我高垒不战,惰慢军心,因此朝廷震怒,免了我北中郎将之职,取回京中问罪,拜河东郡太守董卓为东中郎将,接替统军。” 这时关张等人都围了上来,听闻此言尽数色变,张飞大吼道:“卢中郎国之干城,如何因阉人几句诬告,便要受此屈辱?罢了罢了,且待俺杀尽这些兵丁,救出卢中郎再说。” 拔出宝剑便要劫囚,慌得刘备一把抱住,急声道:“国有国法,吾师之事,朝廷自有公论,岂可胡乱造次?” 卢植亦道:“翼德休要胡为,吾回京中,自有一番分说。” 那些押送兵马,先被鲁智深所惊,又吃张飞一吓,再见关羽、太史慈横眉怒目,哪里还敢停留? 趁着张飞被抱住,簇拥着囚车,飞一般去了。 郑益望着卢植远去,不由流泪道:“卢叔父一代大儒,竟受小人所辱,难怪家父不愿出仕。” 刘备摇头叹息不止,关羽低声道:“大哥,卢中郎遭朝廷逮去,换做别人领兵,我等去无所依,不如且回涿郡。” 刘备亦觉心灰,当即道:“说的有理,且回涿郡,再议以后行止。” 众人无不叹息,遂引军望北而行。 行无二三日,众人正走之间,忽闻山后喊声大震,天崩地裂一般震耳。 张飞惊道:“如何这等喧哗?必是有绝大变故?” 刘备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纵马上了高冈,放眼看去,只见无数汉军,大败奔逃,后面漫山塞野都是黄巾军,便似山洪卷地,队伍中一面面旌旗翻滚,真有遮天蔽日之势。 太史慈眼尖,手指远处道:“诸兄快看!” 众人望去,只见那处高高立着一面大旗,旗杆不下三四丈,旗面大如床榻,迎风招展,四个大字龙飞凤舞,正是:天公将军! 玄德高喝道:“此张角也!可速战!” 便令郑益领五百人,守定粮秣,余者尽数引出,刘备、关羽、张飞、鲁智深、太史慈、程普,六人拉成一条直线,绕山杀出,斜刺里撞入黄巾阵中。 要知此时乱世初起,许多英雄还未出世,似他六人这般阵容,寻遍九州,也难找到能匹敌的。 黄巾中虽不乏猛士,唿哨着杀来抵挡,于此六人面前,却同土鸡瓦犬无异! 但见他六个—— 青龙刀寒光凛冽,丈八矛杀机沸腾,蟠龙棍山崩海怒,双股剑剑气纵横,浑铁枪追魂夺命,铁脊矛吞吐开合! 这六个人,便似六架战车,所至之处,只杀得波开浪裂、血流成河。 身后紧随一千余人,皆卢植此前所拨官兵,都是惯厮杀的精锐虎士,再后则是那几千拔自黄巾的青壮,如今得意狸猫强似虎,面对昔日教众,都把杀戒大开。 张角所部人马虽众,一者遭人突袭,不免惊慌,二则难当他兵锋锐烈,只稍稍僵持片刻,便已大败。 但见张角大旗一卷,退潮般溃了下去,一直败出五十余里。 前方败退官军,见有人杀退了黄巾,纷纷止步,又有数员战将,簇拥着一员大将前来,鲁智深等人看去,只见此人身高八尺开外,四十余岁年纪,体魄雄异,相貌粗狂,远远便抱拳笑道:“哈哈哈哈,贼人妖法高明,小胜了吾一阵,多亏诸君相助,董某深感恩德。” 刘备抱拳道:“吾等不过适逢其会,董中郎谬赞了。” 来人自称董某,又为众将簇拥,除了东中郎将董卓,自不会是别人。 董卓哈哈一笑,招手道:“阁下太过谦虚!罢了,此不是说话之处,且去营中饮酒畅谈。” 遂引众人回返营寨,途中滔滔不绝,大吹自己往日战绩:“吾在并州,胡儿闻吾名姓,尿也要吓出,那些羌人、鲜卑,闻吾之名,退避数百里!有一回,吾领兵出塞……” 他说得口沫飞溅、滔滔不绝,一直到了寨前,才猛然把头一拍:“哎呀,同阁下一见如故,倒是忘了形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