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亦领兵之人,当知‘将为兵之胆’,譬如曹某麾下,五千官兵皆系精锐,所短者,唯勇将耳!” 曹操一脸坦然望着刘备,见他不语,愈发做出推心置腹模样,低下声道:“玄德手底豪杰众多,但请恕曹某直言,玄德虽是汉室宗亲,毕竟目前白身,异日纵有封赏,所积功劳,又能分润几人?” 刘备一愣,心中不安起来,下意识点了点头。 曹操说得话,道理上却也没错:这时可不是后来那等乱世,规矩犹在,法度尚存,恩赏皆出于朝廷。你虽有许多勇将,但是一介平民,罩得住人家么? 人家辛辛苦苦跟着你打仗,回头前程茫茫,只有你自己当官受赏,是不是亏了人家? 刘备脸色难看起来,曹操见了暗自得意,面上神情却越发真诚:“因此曹某所言,最是两便,玄德不妨分几名豪杰来吾麾下,有此勇将为兵胆,吾部战力何止倍增?于国家大有益也。再说将来论功行赏,玄德那里少几人分润,众人所得自然更厚,而曹某所立功劳,自家丝毫不取,尽数让于所部豪杰,如此一来,岂不是皆大欢喜?” 鲁智深在一旁听得叹为观止:好个奸雄!端的厚脸皮。他想夺我哥哥战将,这等龌龊心思,难为他竟说得光明正大,三言两语之间,倒把我哥哥架了上去,若不从他,反显得我哥哥不在乎众人前程了。” 再看刘备,果然被他难住,张口结舌,不知如何应对。 鲁智深暗叹口气,晓得刘备如今出山未久,虽有英雄之资,经历毕竟有限,又心怀仁义,被曹操这般一架,真正是“君子可欺之以方”。 眼看着刘备面皮渐渐涨红,鲁智深摇一摇头,定下主意:罢了!姓曹的以道德大义绑束,正打在俺哥哥软肋上,洒家若不撒个泼,哥哥如何下来台? 当下做蛮鲁之状,就地一跪,膝行几步上前,抱住刘备腰身,瓮声瓮气大哭:“哥哥!吾等四人桃园结义,发誓只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言犹在耳,哥哥难道竟要变卦,舍了小弟么?你若赶小弟去别处,小弟一头撞死在这里。” 说罢跳起身,就要把头去撞曹操,曹操一惊,连连后退。 刘备慌忙抱住:“四弟,我同你生死与共,朝夕不可分离,何尝说要弃你?” 鲁智深伸手一指:“那伱是要弃二哥、三哥?” 关羽卧蚕眉一轩,厉声道:“大哥,小弟难道是不知忠义之人,能事二主乎?” 伸手按住剑柄,显然刘备一个回答不对,这红脸儿就要自刎明志! 刘备连忙上前,死死抱住:“二弟胡说什么?为兄岂不知你何等心性?” 张飞外粗内细,见鲁智深这般做派,自家也咂摸出味道来,同鲁智深偷偷换個眼色,把黑脸儿一仰,望天大哭:“二哥心性如铁,四弟生死与共,原来哥哥却是要舍了俺去!呜呼,大丈夫为知己所弃,安有面目生于天地间?” 他奋力一蹦,蹦起老高,就空中转体,大头向下,竟要把自己活活撞杀。 鲁智深吓了一跳,你演戏便演,这般投入岂不要出人命? 幸好刘备手长,忙撒开关羽,拦腰一把抱住张飞:“三弟你要做什么?我等起誓同生共死,你若有个好歹,为兄也不活也。” 鲁智深暗自点头,上前搂住关羽张飞,大声武气道:“男儿在世,功名富贵不过云烟过眼,只有情义二字,长存吾辈心间。这位曹将军虽许以富贵功业,吾兄弟却是心如铁石,不可动摇。不过太史兄弟……” 他忽然扭头看向太史慈:“你若是有心做大官儿,眼前倒是机会。” 太史慈此时正是少年热血年纪,看他兄弟几个做派,好生感动,忽听此言,气的须发倒竖:“呔!鲁老四,汝岂敢小觑吾?吾既随玄德兄来平黄巾,自然有始有终,岂会为富贵所动?你们若要赶我走,这便回东莱老家。” 鲁智深暗笑:小子,中洒家计也! 脸上忙做出惭愧神色,上前抱住太史慈道:“兄弟这般性情,正是我辈中人,哥哥向你赔礼,你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太史慈这才作罢,口中兀自道:“吾虽年少,亦知廉耻二字。富贵功名,将来若要,马上自取,却不必求人分润。哼。” 刘备看向曹操,露出愧疚神情:“罢了,罢了,曹都尉虽是满心好意,我这些兄弟却是难舍难离,只好请都尉恕罪、恕罪。” 曹操打的大好算盘,被鲁智深一通搅合,算盘珠子都四飞五溅,再看几人对刘备忠心耿耿的模样,心中又怒又妒,强自按捺住了脾气,撑个笑脸道:“哈,无妨无妨,曹某本来也是好意,既然汝等另有打算,自是不必说起。” 勉强应付了场面,便冲着朱儁、皇甫嵩抱拳道:“二位将军,末将且去整军追杀贼寇,这便告辞。” 说罢深深看了鲁智深一眼,返身便走。 朱儁、皇甫嵩都是宦海沉浮多年的狠角,曹操、鲁智深闹得这些把戏,于他们眼中,都如掌上观纹一般,权当热闹看待。 眼见曹操所求未遂,负气而走,二人抚掌大笑。 皇甫嵩摇头笑道:“玄德,你有这干兄弟鼎力相助,将来必有所成。” 刘备连忙施礼谢过。 朱儁在一旁笑道:“孟德此人,颇有心计,可见家学渊源。其实他若缺了战将,何不来问我同皇甫将军?” 朱儁说曹操家学渊源,其实是暗讽他是阉宦之后,刘备不知这些内情,只道是好意夸赞,笑着道:“二位将军都是朝堂前辈,孟德后生,自然不敢讨扰。” 朱儁摇头道:“正因是前辈,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