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醒后第一天,陈虔礼没能等到普罗米修斯。 第二天,没能等到普罗米修斯。 第三天,没有; 第四天…… 她决定去下水道看看。 虽然这么说,但是下水道的入口在哪里,还是个问题。总不能在街上随便找个井盖就下去,那样会不会直接掉进粪池中一命呜呼也说不定。 陈虔礼带了一些食物就出门了。此时外城区的街道上行人稀疏,倒是多了不少戒严的卫兵。看着路人行色匆匆的样子,她也不能随便抓个人问问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走进一家杂货店。 老板坐在柜台后,正刷着手机视频。说起来,陈虔礼来这个世界还不到一个月,手机这种方便的东西也没有呢。如果当时有手机的话,记下陆知许的电话就好了。 “老板,我想打听点事。” 陈虔礼从货架上挑了一瓶汽水,放在柜台上,示意老板计价。对方只看了一眼,说: “二十世界币。” “最近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我这些天一直在家里,没有出门,感觉好像翻天覆地了。” “你还不知道呢?阿伦教宗死了,被人一刀砍了脑袋。听说审判杀害枢机的凶手时,脑袋被人当庭丢在了地上,把教团那群人吓了一跳呢,哈哈。” 老板回答了她的问题,却始终盯着手机屏幕。陈虔礼快速整理了一下信息,认定这场审判应该就是自己本应参加的那场。显然,阿伦教宗作为审判的重头戏,起到了戏剧化的效果。 “……您好像不太害怕?教宗死亡,对于教国而言是个损失呢。”她漫不经心地说。 “教宗?教团那群人都是一个货色,教宗不就是他们的头头吗?反正也会有其他人接手吧,我是不在意这种事啦。”老板无所谓地摆摆手。“现在这破世道,谁爱配他们玩那些过家家的游戏,自己活着就够费劲的了。” “看来,您不太信仰祟神?” “我当然信!但我和教团那帮打着神谕的幌子行龌龊事的家伙可不一样!” 这么说来确实。教国一直在吸纳世界各地的“信徒”,但没有限制什么样的信徒才能进入教国。信仰各有差异,即便信仰同一个神明,彼此之间也会有个分歧。不过,龌龊事的说法,又从何说起呢? “龌龊事?”陈虔礼作出很感兴趣的表情。“抱歉……其实,我对教团也有一些怨言,不过我最近只遇到您一位志同道合者。可以为我讲讲吗?” “小姑娘,你也?” 老板挑着眉看向她。陈虔礼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点点头。 不知是被她的笑容所蒙骗,还是老板真的很有怨言。对方居然真的开始滔滔不绝: “上个月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吧?卢卡圣座在祈祷日布道时,当场就和杜兰达尔那女人干起来了!要不是她女儿中途阻止,卢卡早就把那女人打得满地找牙!我这几天终于听到一些小道消息,教团原本计划着要将一部分外城区改建,结果也被那女人强行终止,说什么‘资金紧张’……呸!我们天天缴那么多税,谁知道用到哪里去了?我看一定是被教团那帮人私吞了!” “还有啊,外城区原本有好几个自建的教堂,大家都是信仰祟神的,结果呢?杜兰达尔那个女人,说这是违反教义的行为,定下不准私自建教的规矩。她还让士兵把人家辛辛苦苦建立的教堂全给砸啦!她这是专制,是独裁!祟神从不拒绝任何人解读他的教义,教团这是想要制造垄断!” “你说那些人倒不倒霉,他们干什么了?听说被卷入其中的多达数百人呢,坐牢的坐牢,家破人亡的家破人亡。真是残忍啊,这种教团还不受到天谴,野蛮人!” 老板咋舌,连连摇头。陈虔礼只是感慨作为附和,心里却在思考他方才说过的话。 “就这些?”她追问。 “什么叫‘就’?这难道还不够过分?”老板震惊且不悦地看着她。 “……啊,不,的确很过分。”陈虔礼无意与他争执,拿着汽水离开了。 站在大街上,望着来回巡逻的士兵,陈虔礼大致有了下一步的方向。 她有一个新的设想。为何普罗米修斯没有及时回来,为何阿伦的人头会出现在审判庭上。普罗米修斯是神,他在教国不可能遇见自己解决不了的麻烦,除非他有意为之,比如,让孤立无援的自己接受他的意见,前往那什么“下水道”。 但普罗米修斯所说的下水道,恐怕并不是给她指明什么“逃生”的路,而是准备让她直接羊入虎口。结合地上的教国对于信仰严加看管,不允许异端的信仰介入可知,数百年的历史,人类不可能不产生一点罅隙;然而在人们所忽视的地方,分歧正不断滋生。刚刚那个杂货店的老板,就是这一类人的代表。 如果是普罗米修斯,他不可能不了解这一点。而作为神,他也不能去真的插手,制裁那些所谓的“异端”。所以,为了教国长久的统一安定,他需要采取措施定期“清理”、“归化”自己的信众。 显然,自己运气不太好,正巧撞上他“大扫除”的日子。没猜错的话,替他执行这次清理的,恐怕就是那位伊丽莎白圣座了。 “原来如此……只要不是自己动手,就不会产生愧疚,这还真是符合我对神明的刻板印象啊。” 那么,被他从监狱里救出来的自己,恐怕无意中也成为了他的棋子。在他的计划之中,自己现在应该前往下水道,然后“无意间”发现教国的秘密。自己会有怎样的下场呢?普罗米修斯那家伙,他是想让自己加入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