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攸醒预约了某圣座今日下午三点钟的空档,为的就是陆知许那倒霉蛋。他的时间很少,能凑出来专门跑一趟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即便如此,还有一个比他更忙的主。 等到四点,纪攸醒都没见到圣座本人。他终于忍无可忍,不顾其他修士的阻拦,闯进了圣座的办公室。 “伊丽莎白圣座!” 一进门,他就被一整个办公室的人惊到了。 这里面有几个认识的,比如教团的其他几个枢机,平时都分散在各自的教区,这会儿全都赶回了教国。但大部分都是不认识的,一见自己不请自来,纷纷向他投出不友善的目光。伊丽莎白圣座坐在房间中央的书桌后,她的身边围满了来找她办事的人。见到自己,她略显疲惫的脸上露出了歉意。 “十分抱歉,纪先生。我还记得今天本应与你有约,手头的事我会尽快处理好。” “……”纪攸醒不可能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什么。他默默退到一边,等待伊丽莎白自己来找他。 “圣座,新的教宗即位迫在眉睫,我们联合商议了一番,认为卢卡圣座最有资格胜任。” “枢机,新的教宗理应在我们所有圣座和枢机主教之中选出。卢卡圣座的名望很高,我期待他在最终的匿名投票中取得他想要的结果。” “圣座大人,奥若波罗斯帝国已经派遣了前往这里的使者,似乎是要就阿伦教宗的事兴师问罪……” “准备欢迎他们,安排好他们来这里的行程。我会亲自去接待。” “圣座大人,关于教宗和枢机葬仪的相关事务……” “圣座大人,外城区正有数支队伍游行要求公开教宗的死因……” “圣座大人……” 一个要求被解决,另一个要求就会立马蹦出来。永远做不完的事务,而伊丽莎白始终有条不紊地处理这一切。纪攸醒感觉她就像自己那个工作狂姐姐——两人最相似的地方,就是他既等不来伊丽莎白的空闲,也等不到和姐姐好好相处的机会。 两个小时后,房间里的最后一位客人终于离开。 “让你久等了,纪先生。” “圣座大人客气了。本就是我有求于您,多等一会是应当的。” “您请坐。” 两人隔一张书桌坐下。纪攸醒瞥见了书桌上摊成一桌的文件,上面有一份外城区改造计划书。不知为何,他觉得这份计划书很是特别。 “您是因为陆知许先生的事而来,对吧?” 纪注意到了她称呼的变化,觉得事情有希望。“的确,我这边可以提供他与本案无关的线索。圣座大人,我……” “我知道。”伊丽莎白点点头。“我知道,陆先生是无辜的,他本不应该被牵扯进来。” “……?” “教团这些天,也在就此事彻查。实不相瞒,整个教国看似铁板一块,实则四分五裂。”伊丽莎白开始叹气。“阿伦教宗和戴夫枢机,他们成为了斗争的牺牲品……这种事,我绝不允许再发生。” 纪攸醒警惕地盯着她。 牺牲品?就如此随意地把这么重要的事说给自己听?他今天只是来求情,可不是来介入这趟浑水的。 “我对这些并不了解,也不敢妄下定论,圣座大人。”他不动声色向后靠了靠,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既然您已经知晓情况,那么,何时能够释放陆先生呢?” “如您所见。教国现在正因为教宗的意外而动荡不安,信众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们的神明也不会允许他们被蒙蔽在无知中。”伊丽莎白温柔地解释道。 “所以,我们会尽快推进寻找真凶,还陆先生一个清白。在此之前,他可能还需要在教国滞留几日。我们也会转移他的住所,不会因此而亏待他。” 她摆出一副“这个回答你还满意吗”的姿态。 纪攸醒闭上眼。这是拒绝了他,还是以编好的理由,基本就是在对他说不了。再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与这个时候的教团产生正面冲突,实在不够明智。 “我知道了,我会考虑教团的安排。” “感谢您的理解。” 他站起身来,与伊丽莎白告别,然后走出了房间。就在开门那一刻,门口站着另一位准备进门的客人。对方无视了他,径自走向屋内的伊丽莎白。而后,房门在他身后关闭。 ……纪攸醒看得很清楚,那男人眼上有一道伤疤。 他不能在这个国家停留太久,这里最近很不太平,以商人的直觉而言,隔岸观火才是最好的选择。一旦真的被卷入其中,商行恐怕要狠狠亏损一笔,甚至他的人身安全都是问题。纪攸醒准备派人留在这里跟进事情的动向,然后自己乘船离开。 在走之前,他得去和陆知许告个别。 “听说了吗,伊丽莎白圣座把内城区的兵力全调动到教廷附近了。教国最近不太平啊。” “毕竟教宗大人都遇害了……好不容易歇个几年,又遇到这种事情,难道真的像他们说的……” “说的什么,你别说话说一半!” “哎呀,你没听过?据说教廷内部有异端,想要分裂整个教派。听说教团里面已经抱团成好几伙了,正吵着要分家呢。” “分家?!教国就那么大,岂不是要……” “闭嘴吧你!” 纪攸醒路过那两位枢机身边,他们看见有外人来,立刻停止了话题。纪假装自己什么也没有听见,很快从那里离开了教廷。 “……是吗,分裂啊。” 纪攸醒默默回想着在圣座办公桌上看到的那些文件,《外城区下水道规划地图》,《外城区改造计划设计方案》,《人工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