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马明涛存了戒心的方项东,加快脚步企图甩开他。几乎所有的混子都有一个超越旁人的优点,就是没皮没臊,马明涛死乞白咧跟在方项东身后,一步不落。到了学校大门外,宛梅果然在黑影处等着,身旁站着郝晓珍。 “你怎么这会才出来。”宛梅嗔怪道。不等方项东接腔,马明涛抢了过去:“方项东是因为等我,才晚了一步。时间不早了,咱们一起走吧。”越前一步,站到宛梅近前。 在整个高马宅中学,宛梅最讨厌的人是马明涛,犀利的目光扫了方项东一眼,扯了郝晓珍一把:“既然他们愿意一路,就让他们一块走吧。咱们走咱们的。” 看来宛梅是相信了马明涛的话,如果方项东此时手中仍有一块板砖的话,估计会毫不犹豫再次拍向马明涛。眼见宛梅拉着郝晓珍要走,方项东抢到宛梅近前,指天发誓:“马明涛是在撒谎,骗你是龟......”他马上想到曾经得罪郝晓珍的那句话,赶紧闭上了嘴。 其实宛梅根本不相信马明涛,只是见方项东跟他在一起,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 “别理他,咱们走。”宛梅紧紧扯着郝晓珍的手,就要走。郝晓珍看出宛梅是在跟方项东置气,不知为何,心里竟产生一丝惬意。扭头望了望方项东,小声说:“你让我跟方项东说好,咱们仨一块回家,现在又不愿跟他一起了,是不是.......” 宛梅睨了郝晓珍一眼,毫不忌讳声音放得很大:“你要是愿意跟他们一起,我不拦着。”松开郝晓珍的手,一个人走了。 “宛梅,你等等我。”郝晓珍再次望了方项东一眼,追了上去。 宛梅的决绝,让方项东傻了眼,站在原地懵懂着不知如何是好。马明涛嬉皮笑脸道:“这丫头,真够倔的,我就不信她们两条腿能走得过咱们。”扯着方项东的书包带,就要去追。今天要不是马明涛从中搅和,咋会落到这个下场,方项东真恨不得给他来个大嘴巴,想到父亲辛辛苦苦三个来月都未必挣得到的二百八十块钱,就像打水漂一样葬送在自己的一板砖之下,只得忍下一口唾沫,甩脱马明涛的拉扯,没魂似地低头赶路。宛梅正在气头上,他不敢追上去,只得拉开一段距离跟在她二人身后。再身后是马明涛。按照马明涛的心思,真想一个人追上去,但他很有自知之明:上次因为撩拨宛梅不成,还挨了一板砖,在宛梅的眼里,自己人渣无异。要想与宛梅近距离接触,再进一步跟她做朋友,如果不能彻底改变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简直是天方夜谭。 从高马宅中学前往方家营,乡政府所在地马庄是必经之路。在离着马庄还有半里路不到,就能远远望见马庄左侧偏南位置的天空照起一片灯光。马明涛几步赶上方项东,激动地说:“马庄今天是不是放电影?自从暑假开学到现在,我一场电影也没看上,咱们是不是把宛梅她们一起叫上,去马庄......” 要是在以前,哪还用得着马明涛鼓动,方项东早撒开脚丫子奔向了马庄。但想要宛梅跟自己一起去看电影,想也别想,丢下两个小姑娘走夜路,又实在不放心。方项东只得忍痛割爱,毫不客气打断马明涛:“要看你去看,我不想去。”脚下加快了速度。方项东有着这方面的经验,马庄再往前,接近五里路都是开阔地,没有一户人家,宛梅郝晓珍两个人走这样的路,不可能不害怕。 马明涛产生与方项东一样的心思,要想改变在宛梅心目中的反派形象,今晚是最好的机会,暂时把看电影的念头丢弃到了一边,也脚步加快,追了上去。 方家营的四名初三学生拐上了马庄左侧的砂浆公路,原先看到的一片灯火通明处,传来的声音愈加清晰,不是放电影,而是正准备演出的戏台。 这几乎成了不成文的规定,每年秋收秋种即将进入尾声,县文化局就要组织相关文艺团体搞一些慰问活动。今年分配给县拉魂腔剧团的任务,是在马庄连唱一个星期的戏。按以往惯例,拉魂腔剧团如此大的动作,说不定淮边县西北部三乡四镇农民都将云集于此。再像过去那样随便搭个戏台万万不行。经过县文化局带队领导、县剧团团长以及马庄乡党政主要负责人再三会商,马庄最开阔的建筑是棉花收购站,里面过磅用的高台还可以用作戏台,暂时搁置棉花不收购,把棉花收购站腾出来搭建临时剧场。 剧场的位置正在乡政府门旁边,砂浆公路的右侧。宛梅和郝晓珍刚到剧场门前,从里面走出来三个人。领头的是魏源成老医生的小儿子魏天远,拉下一步,一边一个保护神似的,是马庄乡最高长官乡长贺清标的儿子贺伟、区派出所副所长万家利的儿子万怀军。 魏天远本该在医院当班,今天是县剧团在马庄开演第一天,心里本就难耐,再加贺伟和万怀军的撺掇,把工作放到了一边,前来看热闹。三个人都没有结婚,凑到一起,谈论的话题多是女人,自从那天在医院见了宛梅第一面,魏天远的魂几乎被勾了去,不可避免在两位朋友面前大谈特谈宛梅的美貌。马庄本就是这么小点的地方,贺伟、万怀军二人也早听说高马宅中学转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前处长千金,在魏天远极致的煽忽下,恨不得马上去见一见。人世间的事情就这么巧,正在三人一致神往的时候,宛梅竟如同仙女下凡,落到他们的面前。贺伟、万怀军二人立刻眼睛都看直了。不用魏天远介绍,作为棉花收购站的过磅员和粮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