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堂晚自习,初三一班的教室内鸦雀无声。直到放学,破天荒没有一个人率先离开,甚至包括宛梅、马明涛。宛梅没有离开,她是等方项东一起回家,她和外婆有言在先,今晚不再需要她来接,由方项东担任她的保护神。马明涛不愿马上离开,因为宛梅还没离开。自从那日对宛梅撩拨不成,还被方项东砍了一板砖,总算消停了数日。放着找遍整个淮边县也难得一见的大美女不下手,岂不是辜负了这场借读。县城那帮哥们早带了话来,大老远跑到偏僻农村来受这份罪,他真是如假包换的大傻冒。要是将宛梅搞到手,到时他们非羡慕死不可。 以防他们再发生冲突,在校长万家胜的直接干预下,方项东和马明涛的座位被分开了,一个在教室的东北角,一个在西北角。马明涛独自一人占据一张课桌,不停拿眼斜睨着宛梅,一但她起身离座好马上追出去。 座位被改到东北角的方项东,也是独自一人一张课桌,上学期末学生被清退了接近四分之一,不怕课桌不够用。过去到了放学时候,如果宛梅没有马上离开,方项东的眼神与马明涛不会有本质上的区别,而当下他眼前摆放着初三年级全部的课本,不停的翻翻这本,看看那本,不知该从哪本下手好。最终方项东停止了这种徒劳无功,双手捧腮默默出神。 全班同学中,除了方项东、马明涛,没在学习的只剩下宛梅了。她仍像过往一样,手中捧着一本《少年文艺》,翻了数页,再无心情看下去。从省城家中带来的几本书,早被她全部翻卷了页,其中内容也已是耳熟能详。 宛梅百无聊赖放下书,扭回头望过去,见方项东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根本不是在学习。眼巴巴等着方项东一起回家,他竟然在那儿愣神,宛梅真想径直走过去,教训他一顿,四下望望,都是聚精会神学习的同学,放弃了这一大胆想法。又忍耐了半个多小时,眼看外面大月亮升上了天空,更怕外公、外婆在家担心,宛梅刚起身要走过去,一眼望见了也准备起身的马明涛。女孩子的心思最为缜密,宛梅很轻易判断出马明涛到了这时还没离开的目的,伸了伸懒腰,又重新坐了下去。用眼睛的余光,望见马明涛学着她的样子,也坐回到座位上。 但总是等下去,并不是办法。宛梅一筹莫展。耳畔传来郝晓珍轻轻的诵读,为了迎接明天可能存在的县教育局预选之前的摸底,郝晓珍正拿最她最为薄弱的英语突击。 宛梅立刻有了主意,扭头问郝晓珍:“晚上读英语,能有效果吗?” 郝晓珍苦笑笑:“每次考试都是英语拉分,多背几个单词,也许明天能用上。” “这个时候搞突击,只会适得其反。”宛梅煞有其事说:“”我刚上初中的时候,曾听过一位英语老师的讲课,她可不是一般人物,全省出名的英语教学专家,她告诫我们,人类都有生物钟,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有着严格的规律,例如晚上做数理化习题,早晨背语文,这就是所谓的规律。你现在背英语单词,只会起反作用,弄不好,熟悉的单词只记了个影,半熟的完全忘记。” 自从认识宛梅,她总是一副高冷表情,正因如此,才让郝晓珍对她今日的话深信不疑,焦急的说:“我还有两篇课文的单词没能全部记熟,今晚如果做的都是无用功,明天要是真考试咋办呀!” 看到郝晓珍急得差点哭出声,宛梅暗自感到内疚,但所谓“一句谎言,必须要一百句来圆。”只得继续说:“我给你个最为合理的建议,你莫若赶紧回家睡觉,明天起个大早,俗话‘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定比现这样瞎费功夫强得多。” 郝晓珍迷惑于宛梅口中所谓的专家,又见她说得煞有其事。哪会不信服,一边连连点头,一边收拾书包。刚站起身要往外走,被宛梅叫住。郝晓珍一双眸子,似星星闪动,奇怪地盯视宛梅。 宛梅仍坐在原地不动弹,眉头紧蹙望着外面:“时间太晚了,我可不敢一个人走。” 虽说同学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无论上学放学,宛梅曾未主动找郝晓珍同过路,因为家境带来的过度自卑,郝晓珍更不愿主动跟她搭讪。今天情况根本不同,郝晓珍笑着安慰:“你怎么会一个人,不是还有我嘛!” 宛梅扭过头上下打量着郝晓珍:“有你又能咋样,你长得一朵花似的,跟你一路回家,说不定还不如不跟你一路安全。” 宛梅的美貌,不论方家营,还是高马宅中学,都是有口皆碑。在她面前,郝晓珍的自我感觉总像白天鹅旁边的一只丑小鸭,此时宛梅对她的夸奖简直就是羞辱。一张由于饱受阳光的洗礼,白皙中凭添几分红晕的脸,现在烧成了一片晚霞。毫不客气还了一句:“真有人拦,也拦的是你,谁愿意拦我这样的。” 人人都说这丫头老实木讷,今天说起来话来尖锐得像根针。时间的确太晚了,宛梅不愿再跟郝晓珍继续逗下去。一本正经说:“天确实太晚了,咱们两个女孩子,如果没男生陪,到家少不得挨大人的训,为了让他们下回安心,务必得找个男生一起走。” 郝晓珍仔细想想,宛梅的话得确有几分道理。哪还用得着找,初三年级,跟他们一个村的只有方项东。郝晓珍向方项东座位方向望了一眼,说:“你要想跟方项东一起走,你自己却找他,我一个人走了。” 这丫头真够倔的。宛梅的内心世界,有一点说出来怕连她自己都不会承认,那就是她巴不得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