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吴国华提起大婚,朱慈烺忍不住腹诽起来。 他身边的这些人,对他的成婚极是关注,总会有意无意的在他面前提起大婚一事。 昨日听完了前朝的议政,崇祯还把他单独叫了过去,说是钦天监推出了几个良辰吉日,让他选个大婚的日子。 自从得知赵氏女进入了终选之后,且终选的人选只有三个时,他已经对大婚没任何期盼了。 从三个人里面选三个人出来,这哪里是什么选人,分明是走个过场,还用再问他的意见吗? 每每想起,朱慈烺就觉得荒谬,堂堂的大明太子,在他的大婚一事上,最没话语权的竟是他自己。 既然崇祯问起了婚期,朱慈烺也不推让,直接选了最近的一个日子八月二十。 礼部和司礼监不是上心么?那就只给他们三个月的时间准备,让他们好好忙去吧! 东宫官员各自散了之后,朱慈烺去坤宁宫陪着母后吃了粽子,又饮了些菖蒲酒。 转眼间过去三日,五月初八这日,东宫刚散了日讲,将将到了午时正,司礼监那边就派了高定过来报信儿。 “殿下大喜,太子妃的人选选出来了!请殿下过目。” 见了朱慈烺,高定脸上堆满了笑,将手中的洒金大红名册奉到了朱慈烺的手中。 朱慈烺兴致缺缺,接过名册只看了一眼,险些惊的跳了起来。就见那名册上只写了一个名字,赫然写着“福建泉州府南安县赵氏云蘅”几个字。 一时之间,朱慈烺有些不敢置信,将手中的名册合了又开,指头用力在名册上搓了几下,见名册上始终只有这一页纸,没有其他的夹层,诧异道:“不是一主两副吗,为何只有一人的名字?” 高定没料到朱慈烺会是这么一副吃惊的表情,忙辩解道:“那宁家姑娘行礼时摔倒在地,懿安皇后觉着她不够稳重,便请了她出去。袁贵妃又说苏家姑娘太过瘦弱,日后怕是不容易绵延子嗣,皇后娘娘和懿安皇后都觉有理……” 意思就是,只有赵氏一人可选了。 到了这一步,想重选怕是要费些口舌,想推掉更无可能。 想到这赵氏是外祖父周奎安排进来的人,朱慈烺的心中就有些厌恶。 区区的一个商女,在穷乡僻壤长大,却操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的心思。也就是靠着外公的门路,强塞到了他的选婚之中,阴差阳错,竟然还真让她给得逞了。 想到成婚之后,东宫闹的鸡飞狗跳的场面,朱慈烺不由火起。 偏生这赵氏女是母后和懿安皇后拍板定了下来,就算出气,那也不能去坤宁宫找母后。父皇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和内阁议着国家大事,更没法去找。 既然在选婚之前,司礼监口口声声让他放心,如今事情却到了这步田地,那就着落在司礼监的身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正要怒骂高定几句,吴国华却是匆匆的从殿外走了进来,脸上满满写着担忧。 待草草行了一礼之后,吴国华这才惊觉高定还在场,要说的话一股脑的咽了回去。 高定还不知自己死里逃生,见吴国华似乎有事要奏,笑着告辞而去。 “殿下,李太虚的奏疏闯了大祸了!” 吴国华说的正是李明睿,这两日李明睿纠集了几个御史齐齐上疏,不但暗讽袁贵妃,还当面指摘崇祯的过失。 崇祯自然是勃然大怒,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东厂已经去往李明睿的府上拿人,这会儿,想必已经把人带到了东厂的诏狱里。 李明睿虽一直担着左中允的职位,然而心却在朝事那边,是以对于李明睿这个师父,朱慈烺平日里相处的并不多。 然而即便是短暂的相处,对于其学识和风骨也很是崇敬。此时听说李明睿被关进了诏狱,也顾不得选婚带来的郁闷,问道:“父皇给李先生定的什么罪?东宫里的先生们,是不是也跟着他一起上了疏?” “陈百史和魏子一也跟着他一起上了疏,倒是没什么大事,想必是李太虚当堂质问皇上,下了皇上的面子,这才惹了皇上的怒火。方才我问了丘尚书,皇上顾念着李太虚的名声,没打算追究大不敬的罪名,只是让他在诏狱里吃些苦头,然后将他贬到南京去。” 大明实行的是两京制,北京南京各有一套官制,然而北京和南京还是各有不同。 比如说,同样是吏部尚书,北京这边掌握着全国官员的调动,而南京那边的吏部尚书则只负责南直隶官员的京察考功,两者可谓是天差地别。 因此,官员到了南京,就等同于下放。 李明睿已然年过六旬,就此下放南京的话,就等着告老了。以李明睿的才干,就此埋没于南京,着实可惜。 念及于此,他问明了因由之后,起身朝文华殿而去,看看能否有所补救。 朱慈烺赶到时,文华殿还在议着事,在殿外候了一刻钟,方才见魏藻德和方岳贡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人显然也知道了今日选妃的结果,见了朱慈烺,齐齐向朱慈烺施了一礼,笑道:“殿下大喜!臣等恭喜殿下!” 朱慈烺登时一阵头疼,和两人敷衍了几句,正好见王承恩宣召,便急匆匆的进了文华殿内。 崇祯脸色苍白,眼中全是红丝,显然这两日又没睡好。 待听到朱慈烺的来意,崇祯脸色更是难看,干脆站了起来,怒斥道:“李明睿大不敬于朕前,朕没有诛他的三族,已是最大的恩典了!” 朱慈烺硬着头皮辩解了几句,崇祯始终是不为所动。 见朱慈烺还要再劝,崇祯干脆挥了挥手,不耐烦道:“大哥儿,李明睿罪不容恕,朕已然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