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衍收回落在太子身上的目光,颇为感慨的叹了口气。
一回头,吓了一跳。
且方才威风凛凛的摄政王殿下,此刻竟绷着面皮,有想落荒而逃的冲动。
秦楚人正用那双泪汪汪的眼睛,无声的控诉着他。
抽了抽鼻子,秦楚人冷笑道:“摄政王殿下?”
王爷摸了摸鼻子,心虚的点了点头。
“呵呵,妾身怎么不知道,王爷几时这么闲了?怎么着,当别人儿子的滋味很爽?”
王爷小声反驳:“本王什么也没说,那是你安的身份……”
“孟衍!”
孟衍老老实实站好,看着小女人眼泪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慌了神,柔声道:“本王错了,本王不该一声不吭的就过来。你要是不想看到本王,本王现在就走?”
“混账!你敢?”
敢指着鼻子骂摄政王殿下混账的,秦楚人当是当世第一个。连皇上都没这胆子。
周围的人很是默契的选择了没看到,周平扶着花娘子,轻声道:“前辈,咱们回家吧。”
花灯梧点头。
四周的难民嚷着粥好了好香,一道散了挤到城门去了。偌大的街道,竟空荡荡的只剩下两个人。
摄政王殿下
挠了挠头,赔着小心:“那本王,不敢?”
秦楚人破涕为笑,多日来的委屈和思念,一下就找到了宣泄口。扑到摄政王殿下冰冷铠甲的怀里,猫似得咬牙切齿:“以后不准骗我!”
王爷满脸无辜:“本王不曾骗过你啊,本王只是没说话,也没承认过你编的那些身份不是?”
“你还狡辩!”
“好好好是本王的错,以后想跟着来了,定要向秦小娘子先申请一番,小娘子同意了才敢跟着来,嗯?”
秦楚人老脸一红,扭捏道:“谁管你,又不关妾身的事。”
余光一时撇到几双在暗处悄咪咪看得眼睛,秦楚人更是面红耳赤,连忙推开孟衍:“妾身去帮太子殿下了!”
便一溜烟跑了。
摄政王殿下回味着怀里温软的感觉,嘴角微勾。
逗弄秦楚人,可真是有趣极了。
摄政王殿下告了太子一状,且撂挑子后,便寻思着怎么混进来给秦楚人个惊喜。
本来么,一切都挺顺利,花灯梧给他出的这么个主意。只要在马车上,秦楚人认出了他,便是一段美满的佳话。
花娘子描绘的场景十分诱人。
“你想啊,堂堂摄政王,抛下
政务来找她,认出来了,丫头不得感动死?扑你怀里哭一场都是小的,一亲芳泽也不是没有可能嘛。”
怀是扑了,哭也哭了。
就是和想的不太一样。
摄政王殿下嘴角微勾。
清河郡守跑路了,整座城池近乎瘫痪,富人们都带着家财跑了,穷人有实在不想走的,只能在这里待着等死。
孟衍将荒废多日的衙门重新启用,昔日的衙役是一个都没有了,勉强找到几个熟悉衙门昔日办公制度的,险些没把孟衍气死。
能弃城而逃,那郡守能是什么好人?水患之前,百姓就深受其苦。甚至有人说,这次之所以水患,就是因为郡守贪墨了修筑堤坝的银子,以次充好,堤坝全是用的芦苇,才导致了决堤。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能欺上瞒下,朝廷那边得到的消息都是比实际情况好的。
若非这次难民涌入京城,再也瞒不住了,这里的百姓,恐怕就这么饿死在街道上都没人管了。
这么多年,孟衍还是第一次在政事上发了这么大的火。
他知道,清河郡守能欺上瞒下至此,定是上头有人,在京城的地位恐怕还不低。
而今京城里
,有如此能力做这种事的……他不敢多想。
城中百姓饿的连地皮都快扯下来吃了,米粥的香味弥漫开来,人群中顿时阵阵骚动。
有些人甚至泣不成声。
秦楚人一开始是害羞躲过来的,但被这种情绪感染,渐渐的也肃然起来。
听闻难民食无可食之时,易子而食,烹老弱妇孺为时。她虽从未见过那种场景,但光是听说,便已觉得骇人听闻。
有个妇人牵着孩子,在人群外有些犹豫。
即便摄政王亲至,百姓对官府还是不大信任的。妇人怕刚领到的食物,转头就被人抢了,挨饿不说,又平白浪费力气,更加难熬了。
秦楚人瞧着一阵心酸,端了两个馒头和两碗粥过去,尽量笑的友好:“大婶,吃吧。”
她长得本就好看,这一笑更加亲和,妇人怔怔的,竟道:“小娘子莫不是天上的仙女?”
秦楚人脸一红,偏偏边上还有百姓插科打诨着附和:“是啊是啊,仙女下凡来救咱们来了!”
百姓的感情质朴而真诚,只要真心待他好一分,便感激你十分。
城内数千人,派粥是个极浩大的工程,娇生惯养如太子殿下,早累的汗
津津,却抿着唇坚持着不肯离开。
忙活自己这边,秦楚人见状,缓步过去,递了块帕子给太子。接手了他手里的活,柔声道:“殿下,歇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