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人走后,云层上的浓墨色渐渐散去,化作一颗颗雨滴,淅淅沥沥地,有的落入地面,有的融入山川,有的涌入河流,但没过一会儿,它们纷纷结成透明的冰晶,给本就成冰的大地更添一层寒凉。 桂公已归位,九阳已不再现世,这个世界的光亮全靠那层反射出极盛白光的冰面维持。 远处的山依然在。 可却再不见那绿叶,也再不见那红花,不见那鸟兽,也不见那云端来的公子。 大鱼上的姑娘趴在它的背上,一边抽泣嘴里一边念叨着听不清楚,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话。 冰面倒映着的,是大鱼游走的暗影。 那一声声鲲吟,给纯白又黯淡的冰寒世界,更添回荡的悲寂。 “那人说,浮黎去了轮转之地。” “轮转之地,莫非就是浮黎先前追查的往生之所?” “她说,这事儿简单,我若活着,相见全凭天意,我若以魂为引,天命亦在人为。” “以魂为引,魂若出窍,必濒亡也。魂若离体半刻,必消散也。” “阿河,你可能助我?” “阿河,我知道我一直都是个惹祸精,总是不顾周围人的安全任性妄为,不顾后果。随意处事,就让我再任性这一次吧,以后不会了。” “阿河,我去找他啦。” “可是阿河,我若死啦,你要照顾好自己呀。” “阿河.....” “哥哥......” 姑娘倒在了大鱼的背上。 雨滴打在她的脸颊上。 她的泪痕在雨中也依然清晰可见。 她的低喃没有被消散,而是飘过一朵云,那些别人听不懂的话就被云朵收起来,吹过一阵风,那些话就被凉风收起来,走过一团晨雾,那些话就被大雾收起来。她的话被收在这片大地上的任一角落。 包括那条大鱼的耳朵。 那大鱼越加悲怆,情难自拔,竟一跃而起,高声一阵盖过一阵得悲鸣,他感受着她的温度越来越低,越来越低,直至感受不到背上的呼吸,他庞大的身躯竟虚晃不止,在地上仰望见它如此,似天要塌下来一般,眼见着大鱼情绪越加激昂的悲怆,最后他竟一把直直地俯冲而下! ‘砰’! 山峦崩塌,大鱼却分毫未伤。 它越加愤怒。 它真的太大了。大山于他不过石子一颗。那石子怎么能伤到比钢铁还坚固的鲲鹏呢。 姑娘的魂眼见着就要离体,大鱼赶忙将她驮去了石像边。 石像手中还停留在结印的姿势。一只手刚好是呈托举着。 竟没想到一股吸力竟直直将姑娘的身体吸上去,让她躺在了他的手掌上,像个婴儿。 姑娘身上渐渐泛起莹白色的小点,这些小点渐渐多起来,多到姑娘整个身体都在熠熠生辉。 她的魂已然离体。 阿河小心翼翼的轻吸一口气,将这些小点吸纳在一处,然后在浮黎之魂去往之处轻轻吐出。 但他还是不放心。 在大战时他的一身蛮力就没派上用场,他已然心愧,如今二人皆生死边缘,他若还不能做些什么,戴罪之身更是不安。 在白点即将远去之时,阿河想起他之前总是在她的云目中随意徜徉,或许以他之魂在她的魂中云目也依然可以。 可这离魂之法非垂危不可得,他的眼睛看向了劬劳之剑。 剑身和剑柄一样,皆是白玉之颜。 这把剑并未石化,它现在依然是这世界上最锋利无比的刃。 未出片刻,那鱼半魂追随而去。 半魂仍在鱼身,守护着这个人间。 独属于二人一剑的人间。 他紧紧盯着那天空之洞上,警惕着那可能会突然而返的一人一僧。 下雪了。 ———————————— 云间某处。 “这雪不会停了吧。” “是啊,南方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得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