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其他人的担心, 芮平其实还好。
也可能是这几天被塔维斯给折磨的,她对于抱遗像这个事情并没有什么抵触。反正就算她不抱照片,她也得一天天的对着那张脸, 还得听他叨逼叨。
不过说起来,芮平自从参加葬礼, 塔维斯就不怎么出现了。
着实让她的耳朵清净了一会儿。
平常不想让他出现的时候, 他跟个牛皮糖似的,赶都赶不走。
结果自己的葬礼,应该他出现的时候, 他却不冒泡了。
芮平被人带去休息室换更正规一点的礼服, 因为一会儿要出席重要的场合, 徐忠义准备的那套就不够看了。
给她准备的是一套军制礼服, 还佩戴一个帽子。帽子上缝着联盟的月亮旗。小小的,很是精致。她端着这月亮旗,对着镜子, 调整角度, 把它戴上头顶。
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她从镜子中看自己, 却无法确定是哪样东西改变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徐云朵问她换好了没有。
芮平没有拖延时间, 把换下来的西服挂在胳膊上, 快步推开门走了出去。
徐云朵先是欣赏赞叹的看了她一眼, 然后接着又有些焦急的催促:“快快, 时间不够了。他们都等着你。”
此时, 仪仗队已经在礼堂外候着了, 所有的一切都是之前准备好的,只有她这个是临时安排,所以时间就有点紧张。除了徐云朵, 旁边还有一个穿着跟她同样制服的士兵,高高个子,朝她点了点头,一会儿就是他带着她过去仪仗队那里。接下来的路,徐云朵不能陪她一起去。
但是徐云朵并没有多少失落,她按捺着激动,低声在她耳边道:“我看到总统的船了!”
接着她轻轻把她一推,芮平就到了那仪仗兵的身边,士兵个子很高,芮平不算矮了,他还要比她高一个头,微微垂着头看了她一眼,说了声:“走吧。”
声音很年轻。接着他迈开步子,芮平朝后看了一眼,徐云朵已经开始赶她了,要她快点,别磨蹭。
于是芮平就走了。
他们穿过特殊通道,绕开人群,离开礼堂,来到礼堂外的那个大操场。
操场上站着两排长长的士兵,他们留出一条通道。一会儿芮平跟着的那支仪仗队就会从这条通道进到礼堂内。
在通道尽头,仪仗队已经列好队伍,他们也是站两排,两端各有人抱着花,中间则是四个人抬着棺椁,棺椁上铺着月亮旗。
其中一人抱着塔维斯的遗像,站在队伍外头,见到他们过来了,行了个军礼。
芮平身边的仪仗兵回了一个军礼,然后他们非常小心的,一个人牢牢的拿住相框的两端,接着朝另一人稳稳的递了过去。另一人也很小心的接过,双方再次交换了一个军礼。
完成转递的这个过程后,先前抱相片的那个士兵又朝相片鞠了一躬,接着朝芮平也敬了一个礼。
芮平愣了愣,不知道要不要还的时候。那个士兵小跑着回到仪仗队的后面去。
芮平身边的这个仪仗兵抱着相框,带芮平来到队伍的前列。
此时时间还没有到,这个仪仗兵等了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向芮平转身,把遗像递交给芮平。芮平此时也不由得小心的接了过来,见她抱稳了以后,这个仪仗兵就朝后退了一步,站在她的身后。
音乐响了起来,哪怕没有人提醒,芮平也知道她要走了。她深吸一口气,然后迈开步子。整个队伍都跟着动了起来。
她一个人抱着遗像,领着长长的仪仗兵,穿过两边的士兵。那些士兵本来笔直着站着,等她走动的时候,两侧的士兵就开始小步往前一踏,立正,敬礼。
而且不是同一时间,是跟着她的速度,一个接着一个。
芮平抱着遗像的手忍不住有些用力,她抿了抿嘴,尽量不让自己乱节奏。
一直走到礼堂门口。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里已经站了许多人了。
只在视频上看过的总统阁下正站在队伍的前端,恰好到道路尽头的位置上。
芮平停了下来。
总统阁下上前一步,此时他跟芮平的距离大概只有一步,他看了眼芮平,又看了眼塔维斯的照片,没有说什么话。芮平此时才感觉到有些紧张了。
然后总统阁下就往旁边走了一步,正好站在她身边,芮平才用余光打量了一眼。他西装笔挺,脸上的皱纹比在视频上看到得还要深。他的位置站得比芮平要前一点。
总统阁下往前走了一步,又顿了下来,在芮平要跟上的时候,他身后把芮平的胳膊轻轻一拖,扶她迈上了第一个小台阶。
这只是一个很微小很微小的小动作,但是芮平心中却大受震撼,她有片刻其实是恍惚的。比如她觉得自己被总统阁下扶住的那胳膊已经没有感觉了。这让她感觉不真实。
她几乎是被带着走完了全部的台阶。
等到她上完台阶后,确定她站稳了,总统阁下放开手,然后往里面走去,他身边的人把那个最近的位置留给她,等到她走后,才默默的跟在后面。
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无声的完成了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