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话时不但一点都不害臊,还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一副好整以暇看热闹的样子。 “我……” 奚岄勉强起了个话头,却堪堪停住了,因为……这被他说中了。 每次检查完圣果的情况,她都不由自主地会看他几眼——他这张脸很难不让人注意。 她努力维持镇定,让自己看上去坦然一些,随口开始胡言乱语: “要不是你迟迟不传召,我至于大半夜偷摸溜进来吗?” 事到如今,她也不想拘着那些破规矩了,直言道。 他见状脸上的笑容更甚,起身和她面对面站着,朝她步步紧逼。 “你偷偷溜进来,却又什么都不做,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君上的龙体安康,来请平安脉……嗯对。” 她随口胡扯着,可不能让他知道自己体内有圣果的存在,不然就乱套了。 “真的?” 他眯了眯眼,有点不信,抬起自己的手腕看了一会儿,甩了甩衣袖又坐回了藤椅上,脸色看上去不太高兴。 “那奚太医可真是尽忠职守的好太医。” 他幽幽道,眼神中的笑意此时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云淡风轻。 “之前是朕不懂得惜才,让你在太医院如此清闲,埋没了这一身本事——” 奚岄猛地抬头看向他,双眼中暗含着光亮,里面满是希冀。 看来他也不是那么不可理喻,就冲着他最开始能留下大升的那一批归降的医士,就知道他断然只是疑心重了些,对于精通医术的人才那肯定是倍加珍惜的。 “从今日起,你每天来给朕请脉。”他继续道,口气极为平淡,是他平时和下属讲话的语气。 看来他刚才果然是在试探她! 奚岄心中暗自窃喜,幸亏她谨慎,才没着了这多疑的家伙的道。 “下官一定不负君上所托。” 她转眸一笑,这几天悬着的心终于在此刻放下了,恭敬地行了一礼。 “一日请三回。” 某人淡淡补充了一句,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般自然。 奚岄捏了把汗,想骂人又不知如何开口,闭了闭眼耐心道:“君上,倒也不必……” “有必要。”他抢过话头,突然把手中的那颗夜明珠递到她眼前,“不是你说心系朕的龙体,那定是得时时刻刻不能松懈。” 奚岄下意识地伸出了手,见他缓缓把夜明珠放到自己的掌心,这次倒是安分多了,连一寸肌肤都不曾有接触。 “赏你了。” 他眉眼噙着若有似无的笑意,让人琢磨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虽然对这破珠子没什么兴趣,但看在是御赐,她还是郑重地收下了,按规矩谢恩,然后识相地自请告退。 “来都来了,不如请个脉再走。” 他倒是很自觉,把袖子一挽,手搭在一旁的方桌上,然后挑着眉看她。 “难不成,你今夜还打算翻墙进来?” 奚岄的目光在他的脸和手之间转了几转,很想反驳他,仔细一想竟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但总觉得他一副没安好心的样子。 刻板印象,对。 奚岄吐出一口气,上前几步,在他右手边的另一把藤椅上坐下,开始仔细替他诊脉。 按理来说这几天他的状况一直不错,圣果在他体内安分得很,被她控制得十分稳定。 照这样下去很快就能停止对凡人躯体的抵触,暂时和平共存,等到他历劫成功,回归仙体的北溟熠自然会将圣果重新收服,化为己用。 手指才搭上去,略微一探,奚岄就蹙起了眉,发觉有些不对劲了。 她用来替他抑制圣果的那股力量,今日变得格外混乱,上蹿下跳的,在圣果四周乱转,像满地撒欢的小猫小狗一样欢脱。 “这——” 她难得在给人看诊时面露难色,抬头看了眼对面悠闲自得的人,一时间有点语塞。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 他话是这么说,可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在谈论别人的事一样漫不经心。 奚岄敛了敛眸,和他也说不明白,也不能当着他的面施术重新调整那股力量,她决定先敷衍过去。 “没事,君上的身体一如既往地康健。”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说胡话,毕竟他不久前才差点一命呜呼,不过每个帝王都惜命得很,得时常听这些话,才能让他们安心一些。 “有话直说,别遮遮掩掩的。” 然而,他似乎一点都不爱听这套,眼中带上一些冷色,轻描淡写地瞥了她一眼,多有不满。 果然!这疑心重的家伙总爱刨根问底,不给他说出点什么病,他才愿意善罢甘休。 奚岄咽了咽口水,在脑中里酝酿了一番说辞,打算给他说一堆病理知识,让他听得云里雾里,然后碍于听不懂就能止住这个话题,不再问下去。 “君上的——” “你最好说实话。” 某个没礼貌的家伙打断了她的输出,出师未捷,她很快败下阵来。 他仿佛会读心术一样,盯着她,若有所思又看透一切的模样,目光落在她手中的夜明珠上,又懒懒地抬眸盯住她。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看来,他整个诊脉这一出,是为了想听这些——所谓的实话。 这能说吗?这当然不能说! 所谓天机不可泄露,事关你自己的历劫大事,你小子好奇心为什么那么重! 她脑中飞快运转,想着该如何顺利把他敷衍过去,头一回急得额前渗出了薄汗。 “不好说?”他的手指缓慢地敲击着桌面,每一下都像是在催促她。 “那好——”他突然站起身来,长叹了口气。 奚岄眉心一跳,不问了?可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