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溟熠下意识地又后退了一步,顿时满面愁容。 就凭他现在这副身躯,实在没那本事硬闯这些仙人布下的结界。 不行,圣果在此一刻就多一分危险,那苍梧上神更不是什么好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安心。 于是他犹豫着,先伸出一只手,试探着慢慢朝前,结界立即又散发出亮光。 可这次,他发间那簇红发亦开始隐隐地发亮,二者似乎在相互感应一般,只是片刻,结界暗了下去,符文尽数消失不见。 随着北溟熠屏住了呼吸,赴死一般闭着眼睛,可没想到他的手指,居然一寸一寸穿过了结界! “不是吧?” 北溟熠顿时瞪大眼,脑子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他试探地将半个身体也靠了过去—— 居然轻轻松松地进去了! 闹半天是个摆设敢情好?他淡淡得出结论:这结界应该过期了。 不再过多地浪费时间,北溟熠立即动手,开始使出他那有些蹩脚的摘物术法。 这题超纲了,无妄海底哪有树啊,他这几百年就没见过树,因此任凭他怎么使劲,圣果连位置都没有移动半分。 “怎么回事?我记错了吗……” 无奈,他干脆撸起衣袖,一抬脚踏在粗大的树干上,手脚并用地开始爬树,动作算得上是滑稽又笨拙。 这颗圣果可真会挑位置长,这么茂密一棵树,它非得长在最高的树梢头。 好不容易找到个落脚处,他颤巍巍地站稳,圣果已然在他的头顶位置,只差伸手就可以摘到。 北溟熠努力地向上够着,手指才触到圣果的一瞬,他的身体猛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侵袭。 顷刻间,他失去重心,从树上掉下来,狠狠地滚落在地。 顾不上浑身剧烈的痛感,他身体再度凌空而起,紧接着被带出结界,又摔在地上,蜷缩在这股力量来源者的脚边。 高大的身躯,脸上此时一丝笑意也没有,与上次的温润谦和截然不同,眉宇之间尽是冷漠与狠厉。 苍梧上神冷冷地俯视着他,质问道: “你是谁,为何偷摘圣果,还有,你是怎么进入这结界的。” 北溟熠脑子嗡嗡作响,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此时犹如火烧一般疼着。 他强忍着,开口回答: “我是……奚岄仙子的灵兽,今日是……” 不过是拿回本属于灵族的东西罢了,可他这阵势像是要将他挫骨扬灰,北溟熠心中怒骂着,五脏六腑却被撕裂般疼得让他无法开口。 “可笑!化形的灵兽不过是孩童,况且你—— 根本没有灵根。” 苍梧话语间字字珠玑,直戳北溟熠的痛处: “一只妖兽,不在你的妖界呆着,跑来天境就不怕有来无回吗?” 说着,他一抬手,一股强力将北溟熠狠狠拽起,接着毫不留情地扼住他的脖颈。 “这圣果是我日夜悉心照料,五百年才结一颗,岂是你这种小妖能觊觎的。” 你悉心照料??! 北溟熠勃然大怒,只想破口大骂:霸占灵族的东西不承认便罢了,还一副冠冕堂皇的嘴脸。 可此时他的喉咙被扼住,连话都说不出,呼吸也愈发困难。 他根本不是这上神的对手,毫无反抗之力地挣扎着,面露绝望之色。 “私闯天境、偷摘圣果,光这两条罪行的刑罚,足够将你这副躯体折磨殆尽了——” 苍梧看着被自己轻松掌控住的北溟熠,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眸光一沉,忽又笑起来: “不如,我便给你个痛快,让你下辈子安分守己,别再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仙术催动下,北溟熠浑身陷入剧烈的疼痛中,他慢慢地闭上了眼,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此时,他头上那簇红发猛然发出一道淡红色的亮光,舒缓着他身上的伤口,与禁锢他的力量相抗衡着。 北溟熠终于经受不住两股力量的冲击,昏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身体陷入一个温热的怀中,鼻尖是他熟悉的仙气。 在恍惚中,他听见了很多声音: 他听见阿母在低声唱着童谣,还是那首老掉牙但他从小听到大的歌; 听见阿父又在修习术法,将屋子里的东西碰得哐哐作响; 还听见…… 天境那个漂亮仙子的声音,正轻轻柔柔地喊他小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