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夫人也许早就和那姓李的相识,也许是见他在危难中而生出了情意,总之,他想来并未珍惜这番情意,终于将她抛弃,独自而去。 “……人间哪有光明的月夜; 除非在梦里找寻……” “他”走了之后,容夫人在人间已永无欢乐,惟有在梦中去寻找安慰,她之所以终日痴痴迷迷,只因她已伤透了心。 李一平瞧着锦囊中美靥如花的容夫人,再想到此刻那幽灵般的容夫人,暗中也不禁为之叹息。 但他却再也想不出那“姓李的”是谁?那算来该是他的长辈又自然绝不会是他的父亲,他也想不出有别的人。 这一段充满了情艳与神秘的往事,除了容夫人和“他”自己之外,只怕谁也不知道详情。 李一平长叹一声,喃喃道:“想来他最后必定背弃了容夫人,独自悄然走了……但他却又是从哪里走了?这地道莫非另有出口。” 想到这里,李一平不觉精神一振,立刻将一切别的事全都抛开,拿起铜灯,向那黝深的地道走去。 地道窄小曲折,而且十分漫长。 “这一片地底下,几乎已全都是他亲手杀死的尸体……”李一平想起容灵风的话,掌心不觉又沁出了冷汗。 但地道里并没有尸体,李一平终于走到尽头。 他寻找了盏茶时分,终于找着了枢纽所在。 一片石板,缓缓移动开来。 外面已有光亮射入,李一平大喜之下,抛却铜灯钻了出去……突然,一双手伸过来扼住他的脖子。 双手冷得像冰。 只听一人咯咯笑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李一平心胆皆丧,猛抬头,便瞧见抱住他的竟是容夫人,而这地道的出口外,竟是容夫人的闺房。 容夫人整个人都扑在他身上,泪流满面,颤声道:“你好狠的心,走了也不告诉我一声,害得我日日夜夜地想着你,恨不得杀了你……但现在你既已回来,我还是原谅了你。” 李一平阴错阳差,回到这里,又被人错认为是她薄情的情人,他心里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叹息道:“容夫人,你错了,我并不是你想的那人,你放开我吧。” 容夫人紧紧抱着他,也是又哭又笑,道:“你好狠的心,到现在还要骗我,但你再也骗不了我了,我再也不会放开你,永远不会再让你悄悄溜走。” 李一平正急得满头大汗,突然发现容灵风也站在一旁,大喜道:“容姑娘!你总该知道我是谁的吧?” 容灵风冷冷地瞧着他,突然笑道:“我自然知道你是谁,你就是娘日夜想着的人。” 李一平大骇道:“你……你为何要如此害我?” 容灵风淡淡笑道:“你让娘苦了这么多年,也该让她开心开心了。” 李一平惊极骇极,汗透重衣,他想要挣扎,怎奈那容夫人死命将他抱着,他竟挣不脱。 容夫人痴笑着将他按到床上坐下,拉着他的手道:“这些年你好么?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想你。” 李一平道:“我……我不……” 容夫人不等他说话,又抢着道:“我知道你必定累了,不愿意说话,但我们久别重逢,我实在太开心……灵风你还不将我为他准备的酒拿来,让我庆祝庆祝。” 容灵风果然盈盈走了出去,拿回来一只形式奇古的酒樽,两只玉杯,容夫人斟满了一杯,送到他面前,媚笑道:“许久以来,我都未如此开心过,这杯酒你总该喝吧。” 灯光下,只见她面靥嫣红,似又恢复了昔日的媚态。 李一平知道自己此刻纵然百般解说,也是无用的了,只有静观待变,于是叹息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容夫人悠悠道:“这样才是,你可记得,以前我们在一起喝酒的时候,你曾经对我说,永远也不会离开的,你记得么?” 李一平苦笑道:“我……我……” 容夫人盈盈站了起来,瞧着他道:“你以前虽在说谎,但喝下这杯酒后,就再也不会说谎了。” 李一平一惊,但觉一股寒气自丹田直冲上来,四肢立刻冷得发抖,眼前也冒出金星,不由大骇道:“这酒中有毒?” 容夫人咯咯笑道:“这杯酒叫断肠酒,你喝了这杯酒,就再也不能悄悄溜走了。” 李一平跳起来,骇极呼道:“但那不是我,不是我……” 呼声未了,已跌到地上,眼前已是一片模糊。 容夫人瞧着他倒下去,笑声渐渐停顿,眼泪却不停地流了出来,缓缓蹲下身子,抚着他的头发,喃喃道:“我还记得他第一次从这地道里钻出来的时候,那时我正在换衣服,他瞧见我又是吃惊,又是愤怒,但他却又是生得那么英俊,就站在这里笑嘻嘻地瞧着我,他那双眼睛……那双眼睛竟使我没法子向他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