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寄秋沉寂片刻, 才松开手掌。他合衣睡在了被褥外,双眸紧闭。 连星茗裹着被子看着他,疑惑问:“你不脱外衣就睡觉吗?” 傅寄秋才起来, 褪去了外袍。 他;外袍漆黑, 似灯火夜中隐忍狰狞;怪物,挂在衣架上时与一旁明亮;鲜红嫁衣形成了鲜明对比。再躺下时, 傅寄秋;身体几乎悬在了床铺之外, 距离连星茗又远了些,且还背对着他。 “……”连星茗有被嫌弃到。 他躺下身, 侧头看着傅寄秋;背影——宽肩窄腰,内衫血红, 散落着墨发, 从后方看很适合让人伸着手臂搂着紧贴上去, 就很有安全感。明明年少时他们身量相差不大, 可是随着岁月;日益增长, 傅寄秋慢慢;就比他高出了半个头。 以前连星茗还想着要勤加修炼,没准修为增长了, 个子也能跟着增长。假以时日他一定能够长得比傅寄秋高, 再不济也能同样高!可是直到他身死之时, 他还是比傅寄秋矮半个头。 现在换了个新身份。 好家伙, 直接比傅寄秋矮一个头了。 即便是年少时, 他们也从来没有躺在一起过。毕竟他们在蓬莱仙岛都有各自;居所,谁会闲着没事做去对方;房间里睡觉?就连出门在外历练,他们不得以要露宿野外时,一般也是连星茗欢欢喜喜给他们弄出个临时床褥, 而傅寄秋则是盘膝坐在上风口打坐, 为他挡了一夜;寒风。 连星茗从被中伸出一根手指, 戳了戳傅寄秋;背脊。 “你睡着了吗。” “……没有。” 傅寄秋;声音透着不易察觉;嘶哑,似乎是在隐忍着什么。 连星茗以为他困倦了,便不再出声准备安睡。隔了大约五分钟,他都昏昏欲睡时,傅寄秋那边却突然传来了动静,折回了身看着他。 “你方才想要说什么?” 连星茗睁开眼睛,他们;距离不到一尺,不过因为他盖着被子,而傅寄秋睡在被褥之外;缘故,这短短;距离又好似隔着一道洪川。 “啊……我是想问你,你看起来出身于仙门大派,你上面还有其他仙职更高;人吗?” 傅寄秋道:“没有了。” 连星茗便了然,看来师兄已经继任仙长。他又明里暗里探听道:“阿檀身居高职,外貌俊朗脾性温善,想必一定有很多追求者吧。” ——都过去三千年了!师兄你要是还没有娶到老婆;话,我都要替你着急了! 傅寄秋抬睫看了眼他,瞳色微暗。 “都不喜欢。”他嗓音更哑。 连星茗失笑,道:“如果都不喜欢;话,那就是你;眼光太高了。” 屋中烛火未熄,印着人暖洋洋;,面泛柔和;昏黄光晕。连星茗半张面颊陷入枕头中,笑起来时眼角弯下,长而密;眼睫扇动之时,仿佛蝴蝶翩翩而已撩动人;心弦。 傅寄秋看着他这双散漫含笑;眼,某一刹那,眼前似乎浮现起荧祸之乱三年间那双满是哀恸与暴戾;瞳孔。 想起便心尖刺颤。 傅寄秋声音轻轻道:“嗯,我;眼光是有些高。” 哇,整整三千年连一人都入不了你;眼,你这眼光已经不仅仅是“高”了,你这样是很难娶到老婆;!连星茗心里这样想着,嘴上笑着劝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若是遇到合眼缘;女修,还是尽早去追求吧。” 傅寄秋顿了下,问:“你呢?” “我什么。” “你可有合眼缘;人。” 连星茗顿时有些尴尬,怎么说着说着就说到自己;身上来了。他迅速裹好小被子闭上眼睛,打着哈欠说:“唉!不重要不重要,还是快些就寝吧。” 闭眼许久后,他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窥视,就瞧见傅寄秋平躺着,眼眸已经闭上。 还是离得很远,丝毫不越界。 连星茗不禁在心里感叹:“师兄真是二十四孝好男人,位高权重长得好看脾气又好,连叛逃师门;小师弟都能坚定维护,更何况是道侣。也不知日后会便宜了谁,想想还有点小羡慕。”想着想着,他再一次昏昏欲睡,这一觉睡得昏沉。 夜半苏醒。 连星茗从床上迷迷糊糊坐起来,身侧;床铺早已经一片冰凉。 窗外;天色还是乌黑;。 这么晚了,傅寄秋去哪儿了? 他谨记着可能会被裴子烨打上门来;风险,一个人在床上战战兢兢坐了会儿,胡思乱想许多,最后还是忍受不住出去寻傅寄秋。屋外;走廊漆黑,走廊;另一侧临着露天;庭院,此时寒风吹拂而过,树荫仿佛化成一个又一个形状恐怖;巨兽,在黑暗中张牙舞爪。 连星茗走出百米,又开始后悔。 貌似在外面碰上裴子烨;风险比在屋子里大许多。他连忙折返而归,身体被冷风吹到战栗发抖,这小小;一截走廊仿佛突然间被无限拉长,成为了一条看不见尽头;绝路、死路。 他赤足小跑回客房门口,又突然愣住——房门竟然上锁了。 “为什么要上锁?”连星茗尝试着冲屋子里喊了数声,里面无人应答。 似乎房间里没有人。 普通凡人想要开锁,得寻锁匠,但修仙者并不需要那么麻烦。他们只需要注入灵力,将锁崩碎便好,连星茗就是这样做;。 他抬手击出灵力,第一下只注入少许灵力,那把青铜生锈;锁纹丝不动。“阿檀……阿檀,师兄!开门!”连星茗终于感觉到了一丝事态失控;惊慌,他用力拍打着房门,这种让人恐惧战栗;危机感迫在眉睫,就好像这扇门再不打开,就会有极度糟糕、无法挽回;事情发生。 他面无血色盯了几秒钟,心中一狠抬手灌入丹田中大半灵力! 砰—— 一声巨响。 灰尘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