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建校不久,老师来自大学,学问是没得说,但在教学方法上,有的老师不太适应中学教育。我们这些中学生又被手把手地教惯了,也接受不了大学老师的教育方法。一时间有些同学就挑剔开了,一会儿议论俄语老师上课脱鞋----这是位朝鲜族女教师,她喜欢在讲台后面把脚从船型鞋中脱出来;一会儿又嫌物理老师是福建人,口音太重听不懂;对数学老师的不修边幅也多有微词,甚至表现出不尊重的态度。一些同学不好好听课,成绩受了影响,却一味地抱怨老师。对此,我不以为然。 我觉得同样的学校,同样的老师,为什么有成绩差的,也总有成绩出众的呢?还是老话说得对: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何况你说老师水平不高,你还没把老师这点“不高的水平”掌握到手呢,有什么理由去提出更高的水平要求!如今,许多家长为孩子花高价,千方百计挤进名校,请家教,买计算机,其实,孩子自己不学,没有主观能动性,家长想再多办法也没用。一些来自农村的学生,往往起码的学习条件都不能保证,却照样人才辈出,就是这个道理。苏联作家高尔基,中国作家高玉宝就是人皆共知的典范。你想让你的孩子学有所长吗?那就让他(她)从小(!)养成“我要读书”的好习惯!捷径就在这里! 我不理会那些无稽的议论,照样在老师们的引导下,滋滋有味地在知识的大海里贪婪地吸吮,书本里的不够我读,又跑到学校附近的五道口新华书店去看书,学生的钱是有限的,不可能喜欢的书都买,我就一站一下午,在书店里捧著书如饥似渴地看。至于附中,大学的图书馆更是我常常光顾的地方。记得我写过一篇作文,希望有一天我能成为一名图书馆管理员,可以不受限制地日以继夜地以书籍为伴。 除了语文,我还偏爱数学。我对数学的逻辑推理,由繁到简的层层推导很有兴趣,乐此不疲。每当破解了一道复杂的题目,我都会感到由衷的轻松快慰,而且仍然保留着初中那股不仅要求解,还喜欢找到最佳解题方法的爱好。记得我家有两本解放前的几何和代数的课本,我那时特别偏爱这两门课,把它们带到学校,把所有的习题做了个遍。我买了不少数学题解之类的书,狂做习题,以至有时一道题出来,不经演算,大体都能估计出结果。这不是吹的。有一次,代数老师在黑板上出了一道解高次方程的题,一连几个同学都答不上来,我心里估算应该是X=1,也就是说公因式是(X-1),但我不喜欢出风头。老师的目光盯上了我,把我叫了起来,结果我的答案是对的,老师非常高兴。 我们的物理老师也非常有意思,他是福建人,长得胖胖的,讲起课来身体前倾,一颗大脑袋摇来点去,最令人难忘的是,在讲到牛顿定律时,他指着黑板上画的力的分解图,拖长了声调说:老牛拉着个破车…,他那滑稽模样,加上南方怪腔,引得全班哄堂大笑,力的分解也就轻轻松松地记住了。 高一的班主任李慕贞老师,这是一位小巧玲珑的广东藉老师。想不到她在大学里曾是体操运动员,还是国家二级运动健将呢!还有那位美丽开朗的李淑媛老师,她说起俄语甜美流畅,挥起羽毛球拍又是那么潇洒飘逸,神采飞扬。 我更怀念教了我们两年的代数老师黄禹臬,这是位颇有学究气的男老师,宽宽的额头,戴一付黑框宽边眼镜,教学态度严谨,对同学们的答疑,他从来不厌其烦,反而很欣赏我们的刨根问底。 高一的我,一头钻进了各门功课中,有点业余时间,还喜欢看历史人物传记,知识就是力量等刊物,忙得全班同学的名字都没来得及记清楚,准确地说应该是没想去记清楚。 可是住校生活毕竟和在家中生活不同,每天晚上熄灯以后,一下子睡不着,寝室里的女同学就会叽叽喳喳地闲聊起来。她们常常会议论一个名叫高学仁的男生,一会儿说他整蛊团支书,把一盆水放在寝室门上,团支书回来一推门被浇了个落汤鸡。一会儿又在团支书的被子里放了什么东西,把他吓了一跳。她们说得津津有味,我也觉得怪好玩儿的。是啊,我们班的团支书是有些烦人,我上高中刚满十五岁,到了争取加入共青团的年龄,写了入团申请书,团支书自然要和我们这些要求进步的同学谈话,这人比我们大不了几岁,说起话来却罗哩囉嗦,还总带着教训人的口气,好像他有多么了不起。他还有个死读书,读死书的毛病,有一阵我和他同桌,一上自习课,他就的哩嘟噜背个没完,搞得自己满嘴起沫。看到他那个样子,使我想起一本苏联小说中外号叫湿唇儿的男孩。过些日子,同屋的女生又议论高学仁如何高傲,凡人不理。我听了心想,真是有毛病,他不理你,你不会不理他,要是我,才不希罕理他呢!高一我担任班上的生活委员,负责卖饭票之类生活管理的事。我发现高学仁很能吃,总要来买机动饭票,但他确实和别的同学不一样,每次来买饭票,总是头都不抬,买完转身就走,真是怪人!不过我也想不了那么多,这算什么呀,我要想的事还多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