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在武汉时,爸爸常到BJ开会,回来总要带给我们许多花花绿绿的糖果--苏联糖。一粒粒糖果,用彩色玻璃纸包着,缎带束口,卧在花篮式的纸盅里,拥在一起,简直象一捧鲜花一样美丽可爱。爸爸经常回得很晚,我们都已上床,他会把糖一粒粒地剥好,塞进每一个孩子的口中,一个也不拉下。到BJ后,我已上中学,爸爸一如既往,让我们继续享受这样的父爱--迷迷糊糊睁开眼,又是爸爸在往我们嘴里塞糖果了,含着甜甜的糖,叫一声爸爸,甜甜蜜蜜地进入梦乡。有这样的爸爸的孩子真好啊! 除了吃的,爸爸还会变戏法似的变出许多有趣的小玩意:彩色玻璃的十二生肖啦,一对陶瓷小猫咪啦,还有一群群的孔雀,花奶牛,小绵羊…。真是应有尽有,个个都是那么色彩柔美,造型优雅生动,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全都是爸爸妈妈带着一群孩子!你看那一窝儿女满堂的小生灵林林总总地摆在八仙桌上,就像动物园开张了,引得我家兄妹心花怒放好不开心,一个个指着十二生肖喊着:“这是我,这是我….”回想起来,爸爸买的各种动物造型,从来没有张牙舞爪,凶狠怪异的形象。它们要么生动活泼,团结友爱;要么憨态可掬,顽皮可人。爸爸就是用这种语言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我们,影响着他的下一代。 到了七十年代,我们兄妹一个个长大,离开父母身边,爸爸仍是爱孩子之心不改。他的办公桌抽屉里,宿舍里总放着糖果糕点,吸引着左邻右舍的小娃娃。有一阵,部队搞拉练,年青的同事都要参加,爸爸年过半百,照顾留守,他就每天中午把十来个娃娃从幼儿园接到自己宿舍,像沙丁鱼一样睡了一大床,自己却靠在小床上休息。几年后我问及爸爸,他说,小小年纪没有大人照顾怎么行啊! 爸爸是个读书人,但他钟爱手工劳作。在常州老家,有一间他的劳作间,里面铁木工具一应俱全。他早年设计的造纸,合成纤维等机械设备都在这里制作过。后来我家到汉口,BJ,到西安,爸爸身边总有一个自制的工具箱如影随形,而且稍有空闲,爸爸就会拿出工具修修这个,做做那个。记得有一次,在武汉二一四工厂宿舍,爸爸又搬出工具箱,又锯又刨,做开了小椅子,小凳子。我在旁边凑热闹,递个钉子,送个锤子。忽然,我发现爸爸的手背上青筋暴跳,再看看自己的手背却细细平平。我好奇地问爸爸:为什么我的手不像你的那样青筋鼓起来?”爸爸笑了,说:“傻孩子,你这么小,怎么会有呢?爸爸的手经常要用力,时间长了,才会这样。” 后来爸爸越来越忙,很少有时间在家,就难得用这些工具了,不过爸爸的勤于事恭对我们姐妹影响颇深,至今,我家不论搬到哪里,总是少不了一只工具箱,我也养成了家中诸事,小修小改自己动手的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