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天和仁增带着行李,坐电梯上六楼。
电梯门一开,廊灯骤亮。
整间酒店呈现代化的中式风格,从电梯口出来就是一面木质花格屏风,绕过去,走廊分为左右两边。孙明天和仁增的门牌号分别是630和631,得往右走。
孙明天提着箱子走在前面,难免吃力,走着走着,身后仁增突然叫了她一声:“明天。”
她回头:“嗯?”
“我来拿吧。”
仁增看她鬓边几缕头发都散下来了,下意识想替她理理,手抬到一半,顿住,改为平举到她面前,摊开掌心。
“又想帮我拿行李?”孙明天现在对仁增很熟悉了,知道他不会让她累着。
但现在她也没有不舒服了,自己能做的事情还是想自己做,“没关系,我拿得动。”
仁增笑笑,单手拎着他的背包,安静在孙明天后面跟着。
到房间门口,孙明天刷了下房卡,偏头跟仁增说:“我想睡会儿,晚饭不用叫我了。”
“行,那我自己吃点,”仁增说,“你要饿的话就打我房间电话,我带了泡面。”
孙明天应下,拖着行李箱走进房间,顺手带上门。
房间很大,装修得很华丽,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熠熠生辉,地上铺着厚厚的毯子,暖气充足,正中央还有一张柔软的大床。
一看到床,孙明天的困意就上来了,连日赶路,她已是十分疲惫,正好需要休息。
只是……这么好的房间,应该要不少钱吧?之前她让仁增订房的时候,总共就给了他一千五的预算,难道仁增自己还贴钱了?
孙明天讨厌占别人便宜,马上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给仁增房间打内线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仁增还在收拾东西,在那头极为低沉地喂了一声:“哪位?”
孙明天听声音总觉得不对劲……感觉不太像仁增平时说话的语调,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说了句:“仁增,是我。”
“明天啊,”仁增立马笑起来,“这么快饿啦?”
还是原来的仁增。
孙明天舒了口气,问他:“订房的时候你是不是贴钱了?”
“没有啊,”仁增说,“一个房间二百五一晚,总共住三晚,刚刚好啊。”
“有这么便宜么?”孙明天疑惑。
这房间太好了,按寻常的价格算,一晚上至少四位数起步。
“便宜还不好么,”仁增不在意,“别想东想西的了,你不是累了吗,快睡觉。”
孙明天笑着,说好,挂下电话。
整理完衣服,孙明天仍然觉得这价格实在便宜得不可思议,就打开电脑上网搜索了下。
酒店的名字叫做“离歌”,很奇怪,也很不喜庆的名字,在当地并不出名,最近正好搞淡季促销,所有房间通通打五折,难怪这么实惠。
孙明天登上酒店的官网看了下,突然看到一个令人意外的名字。
“离歌酒店”由多家企业联合控股,而股东之一正好就是茨美公司——让她失业的罪魁祸首。
真是巧。她合上电脑叹息。
不过现在说到底茨美已经和她没关系了。林新月已被逮捕,广告方案最终没落地成功,就算茨美的老总对她有不满,只要以后不在这个行业混,也不会怎样。
这次旅行是孙明天计划已久的一次放空,但在这之后该干什么,她还没有具体的想法。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
孙明天找出睡衣去洗澡。
浴室也是极尽奢华,浴缸可以自动调节水温和流速,体积也大,足以容纳两个人洗鸳鸯浴。不像她家里的小浴缸,平时泡个澡都伸不直腿。
真是捡了大便宜了,孙明天感慨着,脱掉衣服,将身体浸入热水中,头往后仰,直直躺进水里。
憋气,一分十五秒,她到了极限,挣扎着浮出水面,鬓发湿透不断往下淌水,剧烈喘息着,双颊薄红。休息了会儿,她闭了闭眼,继续低头下沉。
肺活量练习,锻炼身体供氧能力,有助于放松身心。这是孙明天喜欢用来打发时间的一种方式。
水声流动,从四面八方涌来,屏蔽一切杂音,只有水。她开始缺氧,逐渐变得头重脚轻,仿佛有一双手强行扼住了她的喉咙,她叫不出来,被堵住呼吸。
“刻意练习。”耳边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应该是一个阴天,少年的身影出现在雨幕中,他举着伞,侧头过来跟她说着什么……他在笑,在对她笑。
孙明天猛地睁眼,顿时被呛住了,手忙脚乱从水里爬起来,扶着浴缸边沿剧烈咳嗽着。
足足咳了一分多钟,她才缓过来。再低头看,身上的泡沫还没冲干净,而浴缸里的水都快凉了。
搞什么嘛。孙明天低头,自嘲地笑。
洗完澡后,她拧干湿漉漉的长发,站在镜前吹头。
“刻意练习……”情不自禁就说了那四个字。
孙明天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
快三十岁了,该懂得道理都懂。还是小姑娘的时候姑且还有底气爱得死去活来,现在总要顾虑些什么。忘不了初恋这种话,说出去会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