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明天收拾好行李,打开房门,推着箱子走出来,仁增正靠在走廊墙壁边等着。
“东西带齐了吧?身份证?”仁增像当父亲的那样叮嘱,“再检查一下。”
她不由失笑:“检查过了,都带齐了。”
仁增点了点头,接过她手里的箱子,往楼下走。
“如果命案没发生的话,这时候我们说不定都到邦达了,还白白浪费一天。”
孙明天停了一下,继续下楼。
……浪费?也不能这么说。毕竟是一条人命。
“那个孙志强也是可怜,好好的出来玩,哪里知道女朋友是那种人。”仁增转回身,朝她摊开手。
孙明天抬眼:“怎么了?”
“你的包给我,”仁增说,“很沉吧?我一起搬下去得了。”
“……不用。”她还没娇气到那个份上。
仁增不勉强她,很快到了楼下,大堂内空无一人,变得分外冷清。
命案发生一天后,稻城县公安局经过调查取证,终于答应放行,原本住在这间宾馆的客人纷纷要求退房,部分员工也跑了。
前台经理王溪正等着他们,仍是穿着那身黑色的工作服,扣子扣到最上一颗,站在门口微微笑着:“孙小姐,仁增先生,很抱歉给你们带来不好的入住体验,老板娘特地交代了,让我送你们出去。”
“不用麻烦。”
车就停在门外的空地上,仁增提着行李与王溪错身而过,率先离开了大堂。
孙明天坐上越野车的副驾驶,降下车窗。
车子按原路往回开,经过自然保护区,远远地看见群山和峡谷。
“冬天过来,还要更好看些,”仁增单手扶着方向盘说,“亚丁用藏语翻译过来就是向阳之地,这些年多少人慕名而来,其实就是一破村子。”
孙明天来之前仔细做过攻略,并不认可:“我听说,这个保护区内有三座有名的雪山。”
“是啊,”仁增说,“仙乃日、央迈勇、夏诺多吉。”
仁增说的是藏语,孙明天没听懂,于是笑道:“反正来都来了,要不要顺路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仁增腾出左手摸出一个小小的糖罐子,扔给她,“吃点儿,提神。”
“真不去看看吗?”她还是觉得太可惜。
“这儿还只是四川境内,”仁增说,“要是想看雪山,等进了藏区,有的你看。”
也是……孙明天既然找仁增当向导,自然是信任他的。不知怎的,仁增身上有种特别的气质,令人格外安心信服,她不自觉想把所有事情都交给他安排。
孙明天嚼着糖,尝到了丝丝甜意。草莓味的。
十几分钟后,她感到不舒服了。
仁增车开得快,甚至比来时要快上许多,沿途经过许多傍山路段仍然没有减速,一路颇为惊险。
她有些晕晕的,很想吐,问仁增:“能不能开慢些?”
“难受啊?”仁增仍然不肯把速度降下来,只是顺口安慰,“再忍忍,出了稻城就可以慢慢开了,现在赶时间。”
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赶时间。她想说。
这次孙明天是辞职后专程过来,有的是时间,大可以走走停停,慢慢看风景。
但看到仁增冷峻的表情,她没敢提。
坐快车的后果就是,没过多久孙明天就开始反胃,很想吐,不得不一颗又一颗嚼碎了糖。仁增为了让她好受点,边开车边跟她聊天。
“你和那个警察认识?”
孙明天一滞,不适感散了几分:“你指的是?”
“张警官。”仁增平静道,“你一见到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孙明天自认昨晚的表现没有任何疏漏,如今被仁增轻而易举拆穿,不免有些悻悻的:“很明显吗?”
“别太小看我了,”仁增指了指他的眼角,“再怎么样也比你多活了二十几年,你们这一代的年轻人有个毛病,太喜欢逞强,什么事儿都爱自己扛着。”
孙明天低头笑笑,又倒出一颗糖,含在嘴里:“过去那么多年了,现在我和他的关系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再说多的也没意思。”
仁增瞥她一眼:“分手后就没联系了?”
“没了,手机号码都换了。”
不论是他的,还是她的。
“这样也好,以后也能轻松些。”仁增似乎想起了莫名被枕边人杀害的孙志强,面露怅惘,“情债这玩意儿,最麻烦的。”
昨天问完话,警局的人就走了,只留下几位民警负责看守现场。从案发到现在,将近两天过去了,警方那边仍然没有给出官方的论断。
到底谁是凶手?
“凶手真是李小姐吗?”孙明天心生怀疑。只是觉得,在没有找到证据之前,似乎所有人都认为是李应娟杀害了孙志强。如果不是她呢?如果另有其人呢?
“你没事儿想这些干什么?”仁增神色不悦,“那两个人跟咱们没关系,别想了,听话,想多了晚上做噩梦的。”
孙明天笑了笑,胃里忽而翻江倒海,她干呕一声,难受得皱眉。
“再坚持一下,前面有个休息区,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