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前,她从未想过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会生出妄想去贪恋别人的感情。
也可能是因为这么长时间,她一个人实在是太冷了,所以才需要另一个人的体温去温暖她。
可是,沈从越不一样的。
或许她只不过是沉迷他身上的味道罢了。
闻喜紧紧抿着唇,攥着树杈的手收紧,手下用的力越发的大,开始不止歇地凭着自己的感觉在深褐的泥土上一笔一画地划出他的名字,直到一声清脆的“咔嚓”,是太过用力的缘故使得她手中的树杈终于不堪重荷被生生折断。
原本微伏低了身子在地上写字的闻喜就这样忽然失去了与地面所接触的重心承载物,出于惯性向前扑了下去。
她连忙用手去按撑住下坠的身子,却将白皙干净的手指沾染的全是黑色的泥土。
原本还算温热的手没有任何死角地按在了湿凉的地上,她皱了皱眉头,没有立刻抬起来,反倒在地上开始摸索。
她想要将方才不小心折断的那一截树枝捡起来,可因为看不见,只能在地上毫无方向感地乱摸,一番下来,使得指甲缝里也塞上了淤泥。
而且她还知道这样一来,之前在地上写的那几个反复端写的名字也因为她的动作变成了乱七八糟的笔画,不过没关系,她还可以继续写,所以她不厌其烦地想要找到之前那个树枝,哪怕它已经断了。
因为找的匆忙的缘故,在她凌乱去抓时,没有注意到树杈上的倒刺,伸手去够时,手心被猛地扎了一下,她哆嗦着下意识想要收回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却还是将它重新拿了回来,再去摸手心,发现已经被勾破了皮,原本细腻光滑的肌肤变得毛糙起来,指腹碰过去的时候,像是生了毛刺,还带了点火辣辣的疼,不过没有出血。
闻喜没忍住,将那里又往下压了压,那股子疼顿时加重了几分,可她心中的烦闷却好似因此消散了不少,她试图将那种莫名升起来的兴奋感压下去,慢慢吁出了一口气,但手上的力气未减半分。
直到她使了力气紧绷住的手腕被人牢牢握住,沉缓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一如之前:“松开。”
闻喜手一松,那根树杈又掉回到了地上,她低低嘶了一口气,为方才自己在地上摸索了那么久才把它捡起来如今功亏一篑而感到惋惜。
不过她神色很快恢复了正常,拍了拍手上的泥土,语气平静:“你怎么在这儿?”
面前的男人掀起眼皮没什么感情地看了她一眼,声音淡淡,只回了两个字:“路过。”
虽嘴上冷淡说完这两个字,可他却没有走,只屈蹲下高瘦挺拔的身子在她面前,然后抬手将她的手拉了过来,拿出纸顺着她纤长优美的手指,将上面的土一点点擦干净,避开皮肉翻起的伤口处,每一个角落他都没有放过。
“画家不应该这么糟蹋自己的手。”
他平静地一边说,一边取出一个创口贴贴在了她的伤口处。
将淡黄色的创口贴两边都捋平之后,沈从越这才抬起脸,正儿八经地去看她。
闻喜扯了一下唇,任着他折腾自己的手,听着他说的话,忍不住嗤笑了声:“画家,我算哪门子的画家?”
许是因为今天心情实在不好,她没有再戴上平日里那一副和气轻快的模套,脸色很凉,唇角以一种极为刻薄的弧度上翘着,露出几分讽意。
她在以最大的恶意嘲讽着自己。
“你见过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写实派油画家吗?你根本不知道,为了成为一名画家,我花了那么多年去学习去努力,明明我马上就可以实现梦想了,可到了现在,我却是个连一幅画也画不出来的废人!”
“沈从越,我的人生,早就玩完了。”
她的语气,平静地弥漫出一片死气,尤其在说完那句话后,她整个人的气息,好似被什么吞噬了一样,变得压抑而又窒息。
沈从越紧紧盯着她,目光发暗:“闻喜,你在说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按在了自己棱角分明的下颔,像那天一样,一一掠过他脸上起伏有致的五官。
“是谁说,就算眼睛看不见,可她的嘴还可以说,手还可以动,可以利用这些来认识我。”
他淡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秀挺的洁鼻下是一张紧抿着的嘴巴,被露出几颗纯白的牙齿重重咬住一角。
“所以,你现在是在利用你这张嘴,进行无差别地攻击自己和别人吗?你利用着你的手,在随心所欲地伤害着自己吗?”
“闻喜,做出选择后,最先反悔的孩子,是分不到糖吃的。”
他慢条斯理说着,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倒是在和她闲谈家常似的,逐字逐句地向她提问,但每一个问题,都让她忍不住下意识想出声辩驳,最后却像哑了声似的,只干巴巴地上下闭合了几下,最后只剩下强硬的态度和还没有软掉的嘴皮子。
“沈从越,你以为你是谁就可以来说教我?”
几乎是话刚落地,连最后的尾调儿都没续上,她就没了音儿。
因为连她自己都觉得,这句话有些过分了。
可言如覆水难收,她又那么好面子,怎么可能主动出声道歉,唇瓣嗫嚅了几下,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