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觉正在失控,“……今天几号?” “十一号。” 他平静地点头,脑海里幻觉与理智拉扯。一边漫无边际,另一边却冷静地计划着要如何瞒过所有人,拿到他需要的药物。 时间变得不再有意义。 药效作用后,臆想中的声音全部都渐渐熄灭,唯独应星星还是不停地念他的名字,在破晓茫茫白雾里,在茂盛满枝的林叶里,在降调的肖邦夜曲里……她比幻觉还要固执,潺潺流入每一个夜色。 但是他同样可以习惯这一切。 甚至在应星星假期结束,回到学校之后,他也不觉得自己需要见到她。 “学长?” 她的声音在药片刚刚咽进喉咙的时候出现。 简渊有时候不得不怀疑,她或许只是另一种更严重的、无法对症下药的幻觉,他想了想,又往掌心倒了两粒白色药片,手腕却被人按住。 属于另一个人的体温清晰地映在皮肤,热意透过肌肤,渗入血管。 所有嘈杂的混乱的幻觉顷刻之间消失不见。 那一个瞬间,世界寂静如初,玻璃映着窗外斜阳,简渊垂下眼眸,看见她在夕阳中被染成金黄色的头发。很突然地,在对上她望来的视线,在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里,他意识到,长久以来环绕着他的声音或许并不是出于幻觉。 如果非要命名,或许应该叫…… 想念。 他只是非常想念她。 科学家可以解释人类从海洋生物进化到陆地的原理,却无法解释人类在哪一个瞬间进化出爱的能力,但是那个黄昏中,他清晰地看见了,在未经许可的前提下,她往他的身体里塞进了本不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他觉得十分可笑,被与幻觉截然不同的荒谬感吞没,陷入更巨大的虚无中。 他感到自己正在一点一点被瓦解,连基因都要重新编写。 偏她还是一无所觉,讲起旅途中的趣事。 “不过呢,其实我给大家都买了礼物!”她兴致勃勃地说,“蒋明琛那个笨蛋,转机的时候弄丢了,害得我只好临时去机场买些巧克力。” 简渊看着她,平静地,“是吗?后来呢?” “……后来啊,后来蒋明琛好像是猪,他居然在飞机上把巧克力全部吃完了……” “所以你什么都没有带回来?” 她辩解,“但是我的心意曾经存在啊!” “这么说来,都是蒋明琛的错。”他看着透过树叶的光斑在她的发顶跳跃,“你不怕我找他算账吗?” “不会的,学长,”她非常肯定地说,“你哪有那么幼稚!” “你对我那么有信心?” “嗯!” “为什么?” “因为学长你是我见过最完美的人!” 远处,夕阳沉入城市的天际线,暮色温柔降临。 一寸寸暗下来的光线,如同一个个来自灵魂深处沉默的叩问,他的世界正在因为她而逐步失去原有的节奏,什么时候她才会发现这一点呢? 简渊微微笑起来,“天色不早,你该回家了。” 她走出图书室,一步三回头地朝他挥手,少女的身形在暮色中裁剪出轻盈的影子,他在晦暗中沉默地注视着那道影子融进薄暮里。 他想到,如果在你眼中我是一个完美的人。 那我应当没有瑕疵。 …… 他自黑暗中睁开眼睛,重复闪烁的屏幕亮起名字。 音符跳跃,渐渐紧凑,好像失控的源头正在靠近。 简渊微微扯了一下嘴角。 应星星跟以前一样,永远拥有另一个世界,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逃走,好像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好像不需要他也可以过得很好。 哪怕他一次次干涉她的生活,排除她的人际关系,但总是有人前仆后继。 他以为他们会这样永远消耗下去。 是她率先破坏规则。 像十年前一样,擅自决定踏入他的世界。 怀疑他跟李严的死有关系吗? 哪又怎么样。 简渊看着熄灭的屏幕。 他已经编织好所有完美的假象,剩下的时间,足够她动摇自己。 * * * 电话打过去,来的人却是周守中。 再次见到周守中,他还是一副冷酷的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