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
直到自来熟地和美人一起用过午膳,阮秋也没有迈出这偏僻角房一步。
小半天的功夫,他已探听明白美人的身份来历,油然而生的怜爱之情犹如洪水般泛滥,恨不能早日与美人相识,好生珍藏。
“乔公子,您觉得刚刚这菜色如何,可合口味?府里的厨子们做得中规中矩,往后知道您的喜好,还会斟酌改进。”
阮秋沏茶端给美人,笑得像花般贴心问道。
“挺好,没什么需改进的,多谢阮公子款待。”乔瑜摇摇头。他对食物没有偏好,能正常入口即可。
倒是阮秋,没想到竟比他想象中还要温和善良,对一个陌生人都能耐心体贴至此,叫他原本利用对方逃离徐府的想法都染了歉疚。
“这有甚么!乔公子不必客气。”
虚岁二十五的青年轻笑着,杏眸里的瞳仁几乎在发光,满满地盛着美人风姿,迷蒙道:“在下虽人微言轻,但这徐府后院却皆在掌控中,往后公子但有所需,尽可吩咐。”
尽可吩咐。
这四个字缠绵交叠在口中,软糯地别有意味,仿佛带着把小钩子。
乔瑜无意识捏捏一星微凉耳垂,以为那隐含的暧昧是错觉,回道:“阮公子言重了,但恕我冒昧……却有一事相求。”
“……可否助我离府?”
离府?!
美人想离开这里,离开我?!
阮秋仿佛听到晴天霹雳,须臾坐直了身,只觉得心都碎成了几瓣,他从见美人之初便刻意营造的单身氛围脆弱的比纸薄,这话一下就撕开真相:
是啊,离府,离开这徐家的府邸,离开那贪财好色又利欲熏心的徐明磊……
即使我处处伪装成未婚公子,谈笑风生,也掩饰不了这地方是徐家地盘。而我也不过是和美人一样,毫无权力的后宅之人,过两天便要被送去王府的“玩物”,又何德何能让美人驻足?
阮秋盘算着手里的筹码,思来想去,最终下定决心,咬牙沉声道:“阿瑜,你信我吗?”
“给我半年时间!我一定能给你自由,无论是户籍还是身契……”
在我羽翼维护之下的自由。
他在心里补充道。
这话听起来苍白无力,阮秋都没把握美人能信自己。
而事情没成功前,他也不好说出自己的打算:先和姓徐的约法三章,而后入王府和齐王世子虚以委蛇,趁着蜜里调油索要美人身契,最终……“无毒不丈夫”!帮忙送姓徐的和世子一程。
往后余生,便能和美人安享喜乐。
“我信!”
话还没说完,美人便一口应下。那全然信赖的幼鹿般湛湛的眼神让阮秋胸中腾起热气,喉咙干涩且胀,又酸又甜。
美人信我!
阮秋的脑海中不断回荡这句话。
他身侧的乔瑜却没什么别的想法,单纯因为这是话本主角的承诺而信,就像吃了颗定心丸。
毕竟这位可是板上钉钉的世子真爱,更甚至是在当今陛下驾崩后,最有可能荣登皇后宝座的人的承诺!
世间还有比阮秋的话更值得相信的吗?
乔瑜自觉想不到。
再者,离开是为了活命,而今有了阮秋的庇护,自己应当能避开被徐家人误杀的命运吧?
美人揉揉眉心,一想到前世就只剩满目的血色,若不是天书,他都不清楚最后那几天发生了什么,记忆破碎得过分。
*
后面两天,乔瑜白日里几乎时时都见到阮秋和茗柳几人,住处则搬到徐府里极西的一处小院。
这院子虽小,五脏俱全,四季景色宜人,衣食住行甚至绘画习舞赏月所需,无一或缺。
在阮秋离开徐府后,这处小院便谢绝他人进入,只有乔瑜和茗柳几人住在里面——阮秋那四个自小一起长大的忠仆全留在了这个小院。
当知道被留下照顾美人时,茗柳、茗橙等人便喜不自胜眉飞色舞,笑不露齿的礼仪分毫不剩,在心里给主子阮秋磕了个大的。
他们也没辜负阮秋的期望,把小院守护得铁桶一般,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即使面对徐明磊这位二少爷,茗柳他们也分毫不让,底气十足:我们可是在守护仙人!此等凡俗腌臜之物,怎么配让仙人瞧上一眼!
“行,你们能耐,改天把这院子改名阮府好了!”
徐明磊来了几次,每次都被茗柳几人没好气地轰走,终于气急败坏地咒骂。
若不是阮秋那贱人威胁鱼死网破,他们敢这样对我,哼!早就一个个提脚发卖了!
男人脸色青红,明白自己还没上手的那美人最近是彻底没亲近机会了,醉酒后几夜魂牵梦萦的玉手冰肌,印象也愈发浅淡,时间久了,甚至怀疑是酒后眼花。
正想着。
“二哥,好久不见。”
远远的,看到男人的徐明皓扬声唤道,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晃悠悠地走过来。
“三弟,今日学堂可没休沐,你怎的还在家?一天天没个正形!”
“谁惹二哥了?可别朝弟弟撒气,我可都十六了!早就不上蒙学了。”
徐明皓勾着二哥的肩,看着西院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