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场考数学,竖捺肠胃还没恢复,临近考试,神经紧张,肚子也开始紧张——肚子告急,满满的自信心和考前记的公式都随大便拉了出去。他楞楞地坐在考场座位上,脑子里空得像水洗过一样。
数学试卷第一道选择题是关于集合的,可惜竖捺连什么是集合都忘了,考场上拔笔四顾心茫然,脑袋飞速旋转,遗憾没有学会焦扬开创的记忆法,急得五内如焚。
他抬眼望去,考场里只有沙沙的答题声,他右边那位考生伏案埋头奋笔疾书,欣欣然有喜色。竖捺本想瞟一眼那考生的试卷,谁知那考生缺乏人文关怀,用手紧紧捂着试卷像中世纪天主教的卫道士紧紧捂着夏娃身上的那片叶子。
竖捺只恨自己没有离朱目力超群的本事,他转念又想:“不会也不能作弊啊,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非君子所为”,又阿Q附体精神胜利:“没事,我不会的题别人肯定也不会。”自我安慰果然有神奇效果,竖捺厘清思路后答题竟然势如破竹。
考试时间才过了一个小时,就有人交卷了,交卷那人脸上志得意满,像在同其它考生炫耀:“这高考题对老子来说也太简单了,简直侮辱老子的智商,老子根本用不了两个小时。”
竖捺见别人交卷,心里焦急,心跳加速,可惜手里的笔不能感应到心脏跳动的频率一起加速,反而越写越慢。对他来说,数学考试时间就好比口袋里的零用钱,永远不够用。
竖捺答到最后一道大题,停止不前,他看了看教室里的钟表,考试时间只剩下十分钟了。这时他想起了熊立新的话:“高考数学试卷最后一道大题确实是给你们出的,但不一定是给你们做的,与其在最后一道题上浪费时间,不如把前面做过的题检查一遍,要把会做的题保证都做对。”熊立新言犹在耳。竖捺看到最后一题才12分,果断舍弃,返回去检查做过的题目。
考完数学,竖捺的心豁然轻松了许多,走出考场才接收到膀胱告急的信号。可见一个人神经高度紧张的时候,就好比一个被屏蔽信号的手机,往往接收不到其它器官的信号。
竖捺在厕所里听到有两个考生在交谈,一个考生懊恼:“完了,最后一道题没做完,考不到140分了。”
竖捺听后大骇,心想:“140分?数学满分才150分。”他预估自己最多能考90分,人比人该死,这分数相对于那考生的雄心壮志简直要自卑死。
另一个学生欣喜若狂地说:“最后一道题我会做,很简单啊,在《高考题库》上有相同的题型。”
竖捺听后更惊骇,他怪自己孤陋寡闻,竟然从未听过《高考题库》这种参考书。他转念又想:“中国考生真是厉害,连《高考题库》上的题都做过,无愧于“做题机器”的称号。相比之下,我只能算伪中国考生。”
第二天上午考英语,提前十五分钟进考场。竖捺未敢松懈,在座位上正努力回忆方琼传授的应试技巧。这时,前面一位富二代模样的男生扭过头来,偷偷塞给竖捺两张红色的百元大钞,压低声音说:“哥们儿,帮个忙,我看你前两场都写得挺多的,你学习一定很好吧?能不能把英语完形填空和阅读理解的答案传给我?”
那个富二代和人民币上的毛爷爷一样肥头大耳,说话时嘴唇不动,像是用腹语。竖捺做题向来是不管会不会做都写得很满,被富二代误认为是学习好的。
富二代见竖捺不回应,以为他嫌钱少,又加了两张。竖捺脸皮薄,没有接钱,也没有答应传答案给他。他心想:“我尚且自顾不暇,哪有工夫给你传答案?”
考试过程中,前面的富二代不断给竖捺使眼色,不明状况的人还以为他眼睛有问题。竖捺埋头做题不予理睬。那富二代见竖捺不理睬,于是把眼色使给了右边的人。
竖捺一路修桥补路,完形填空,做到阅读理解时,碰到了一个较长的生僻单词:adolescence。他想起了英语老师方琼传授的应试技巧——遇到不认识的单词要联系上下文推测它的意思。他看到上下文的英语词组搭配比中药搭配都复杂,一下子蒙了,他不光联系了上下文,也联系了左右文,还是联系不出它什么意思。
考完英语之后,马上翻了英语字典,才知道这个单词的意思叫“青春”。竖捺若有所悟:“也许这就是青春——当我们与它狭路相逢的时候,我们对它视而不见,等到它与我们渐行渐远的时候,我们才对它惋惜留恋。”
竖捺正感慨之时,突然瞥见身旁一位成绩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的高材生在数一叠钞票。刚才求竖捺帮忙的那个富二代正和高材生聊天:“哥们儿,这次英语考试多亏了你帮忙,这些钱算是对你的报答,我爸有的是钱。”腰包有钱,气定神闲,富二代此时说话语气也比刚才考场上自信了许多。
那高材生热情地说:“没事,助人为乐嘛”。
竖捺嗤之以鼻,小声说:“哼,什么助人为乐?是助人为钱吧。”
那富二代不屑地白了竖捺一眼,仿佛在说:“哼,小子,你不要,有的是人要,这年头就没有钱办不成的事。”英语选择题最多,于是那位“助人为乐”的高材生大赚了一笔。
几门考试终于考完了,竖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