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雪初霁,皓月当空,赵青汐远远的一袭青衣立在将军府门外,只是这一次,她已决意提步向前。
“这位姑娘立在此处许久,可是在等什么人?”
将将踏出一步,身后却传来带着笑意的清朗男声。
她的心蓦地一动,缓缓回过头,李墨白笑着一步步向她走来,莹白雪色,皓银月色,此刻在她眼里却皆不如眼前男子的粲然绝色。
他在她面前停下,定定地看着她,四周一片静谧,静得仿若听得到他温润的呼吸声。
赵青汐仰着小脸,眼里又氤氲了一层不争气的轻薄水气,“你可......选好了?”
“你从来都不是被选择的人,”
他顿了顿,在她略显困惑的目光中,声音温柔得似可使万物复苏的潺潺春水,“而是唯一的那一个。我的心从来都不曾给过我机会做选择。”
她眼中的云雾轻飘飘地散去,唇角扬起一丝俏皮的得意,
“无可奈何?”
他笑,微微俯下身子轻吻她的额头,张开手臂将她揽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定,
“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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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赵青汐在睡梦中发出的笑声,深更半夜的咯咯作响,生生将隔壁房的楠筝吵醒了好几次。
第二日甫一睁眼,她便心慌意乱地将楠筝唤了进来。
“昨夜.......我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同谁一起回来的?”
楠筝睡意惺忪地揉着两只熊猫眼,“小姐你忘啦?昨夜李大人送你回来,你抱着他的胳膊不肯撒手,还说那只胳膊是你的,你要抱回来搂在被窝里睡。”
楠筝一面说着,一面学着她一脸花痴的动作和姿态,学得那叫一个惟妙惟肖,赵青汐的脸瞬时好像泼了一盒的胭脂,红了个透。
“......然后呢?”
“然后李大人说:‘好好好,以后莫说是胳膊,全身都是你的’。”
楠筝粗声粗气地学完这段,捂了捂唇,好似胃部有些不适,摇着头感叹:“啧啧啧,李大人可真是......豪放了许多。”
“那他可确实是......不沉稳了些。”赵青汐一只手半遮着脸,兀自敛着赧意。
“但是小姐你也不遑多让,昨个半夜狂笑了许多次,若不是奴婢识得你的声音,还以为打雷了呢。”
“应是你听错了,那就是打雷。”
她满意地看着楠筝的眸光从犬粮吃太撑的跃跃欲呕,变成带着几分自我怀疑的沉吟。
所以说昨夜他的温柔全都不是梦,他们真的在一起了,他还抱着她在屋顶看月亮、喝桂花酿~~啊......怎么可以这么甜?
赵青汐想着便又忍不住捂着脸将嘴咧到了耳根,连绵不断的傻笑自心内争先恐后地挤出来,实在是按捺不住。
她哗的一下掀开被褥蹦下床,说也奇怪,这一谈恋爱,神清气爽,也不无病呻吟了,屋子也不觉得冷了,她激动得摩拳擦掌:“李墨白他最近消瘦得紧,咱们还有米粮吗?我做些吃食给他送去补补。”
“就咱们院里那点可怜的小米绿豆,喂鸡都不够。再说李大人他也不在将军府啊。”
楠筝见她如此欢快,也不自觉地跟着笑起来:“天尚透着微光,李大人便来了,见你未醒,便帮我们烧了许多炭火。这会子正在屋外写字。”
赵青汐暗自想着,难怪楠筝的熊猫眼如此浓墨重彩,他们俩一个半夜嚎嚎,一个天不亮便来叩门,确实残忍了些。
她面露一丝愧意,“你去休息吧,我来招待他便好。”
看着楠筝哈欠连天的背影,她稳了稳心神,走出屋外。
李墨白正站在桌案边,额上有细密的汗珠。
她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看桌案上的那张纸。
他的手有些发抖,费尽力气,却写不出一个完整的字来。
他听到响动抬起头,哑然失笑:“自我们在青簪宴上相识,你便是一副要哭的样子,这么多日过去,仍是像个小哭包一般。”
她低下头吸了吸鼻子。
他放下笔,执起她的手坐下,指尖点着自己的一头乌发,“写不写得出字有什么所谓,我的本事在这里,不靠那一纸水墨。”
她点点头,目光关切,“昨夜睡得可好?”
“不好,辗转难眠,思绵绵而心慕。”
这个平日里最为清高冷傲的男子,如今陷入情爱里,倒好像摇身变成了一个天生的恋爱胚子,满目的情真意切。
她垂下眼帘,脸上绽出欢喜又羞涩的笑意,颊上的一抹绯红甚是可爱。
他忍不住在她颊上蜻蜓点水了一下,朗声道:“走吧。”
“去哪?”
“赶庙集。”
新年伊始,万象迎新,京都的庙集人声鼎沸、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