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青汐有些失魂落魄地朝着厢房走,远远地便看到李墨白正英姿挺拔地立于她的厢房门前,一袭素淡白衣在午后温暖的日光下颇有裁诗为骨玉为神的翩然之气。
她有一瞬的雀跃,向他的方向紧走了几步,随即却又兀自犹疑:自古女子都想跑着去见心上人,可我这心上之人,我却始终不配跑向他。
想着便有些黯然,脚步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李墨白抬眸看到她,唇角扬起笑意,迈起颀长的双腿,大踏步走了过来。
他低头看着她,声若林籁泉韵,清冽干净:“见你午饭没怎么吃,我亦尚未饱腹,要不要一同寻个茶馆,吃些点心?”
“好!”赵青汐一向喜甜,一听这话登时便来了精神。
二人行至柳府大门处,身后却传来浑厚沉稳的男声:“李大人、赵姑娘请留步。”
二人转过身来,是南宫岸止,只见他行了个揖礼,面色沉重地缓缓道:“下官有一事相求,还望大人应允。”
李墨白和声道:“南宫大人请讲。”
“下官的姐姐早逝,留下一女。下官抚养她多年,她却......”
南宫岸止一向自带傲气铁骨,讲到此处,却突然跪在地上:
“已失踪半载有余,素闻李大人交游广阔,想请李大人帮忙探寻,下官之甥女的下落。”
李墨白伸出手将他扶起:“她叫什么名字?”
“顾卿水。”
李墨白和赵青汐皆是一惊,四目相对,眼里皆是波澜骤起。
李墨白沉吟着道:“我记下了,定会全力相助。”
南宫岸止面色沉重的脸上漾起欣喜,慌忙躬身作揖道:“下官谢过大人!”
赵青汐坐于茶馆内,口中最爱的杏花酥此刻却食之无味,满脑子都是方才南宫岸止的话。
原来卿水姐姐竟是南宫岸止的甥女,她当初对于从何处来三缄其口,是否是因着担心暴露巫夷族身份,牵连南宫岸止和圣女鱼玄惢呢?她身上的毒,究竟是从何而来?
还有那方锦帕。
赵青汐烟眉深锁,只觉得脑中纷乱,八百个心眼子愁死了七百九十九个。
“在想顾卿水?”
她抬起头,嘴巴里鼓囊囊地塞着杏花酥,唇边还有一抹酥屑,可怜巴巴地点了点头。
李墨白笑了,笑意里似是带着柔情,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她唇边的杏花酥屑,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宠溺。
赵青汐在他的手伸过来的那一刻,整个人呆住,感觉最后一个心眼子也死了。
“你这狐裘大衣,颇有审美,是你娘亲的?”
他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送到唇边,手指如他手中的茶盏般光洁瓷白,散着淡淡的清冷光泽。
赵青汐回过神:“是方才太子殿下所赠。”
李墨白蓦地被茶水呛到,手握成拳置于唇边干咳了几下。
“仔细看并不适合你,不似我那件玉锦披风与你相得益彰。”
赵青汐愕然,低下头左右看了看,仍是觉得华美大气。
“果真如此?”
“千真万确!读书人不打诳语。”
“你确定,不是出家人不打诳语?”
“差不多,就那个意思。”
他说着便埋头饮茶,不多时便干掉了一壶。
赵青汐心下更是讶异:这壶茶,好像颇为烫口啊。
不管他了,许是千年冰块自带凉茶功效。
“我们该何时将卿水姐姐已在玄臻谷过世的事,对南宫大人如实相告?”她沉吟着开了口,提起顾卿水,悲伤便又浮上了她的眼底。
李墨白眼里罕见地沁着纠结,缓缓道:“我不知,是守着残存的希望无边的等待更加痛苦,还是得知真相却永远失去希望更加痛苦?”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为官几载一贯自诩看透世事,云淡风轻,近来却饱受情意纠结之苦。
情之一字,总是叫人进退不得,饱受苦楚,爱情如此,亲情,亦是如此。
赵青汐看着他那蹙着眉苦大仇深的样子,开口道:“那猎鸳案,你有没有觉得谁有可疑?”
“有,此人你还认识。”李墨白愁绪微敛,凝神专注。
“陆,初,言”,二人似心意相通般异口同声。
赵青汐有些欢欣,脸上带着拨云见雾般的兴奋之色:“吃过点心咱们去会会他?”
李墨白自是一贯的徐徐沉稳之态,面不改色道:“我独自去便好。”
“我说过会护着你,自然要陪你一道。”
李墨白无奈挑眉:“若是有什么危险,我本可独自逃脱,有你在,反倒不能逃,你确定这是,护着我?”
赵青汐慌忙将小脸挤出谄媚的笑颜:“我说错了,你武功盖世,定会护着我。”
李墨白眼睫轻颤,内心亦是因她的笑颜轻颤微动,脸上的神色是带着宠溺的无奈。
“好,一道去。”
陆初言打开门,愣了一瞬,笑意便徐徐荡开。
他忙不迭地将李墨白和赵青汐二人迎了进去,斟茶倒水,脸上虽是笑意吟吟,眸色却深沉无波,令人看不透。
他房里燃着袅袅轻香,味道清新淡雅,似是甘冽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