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困在这有欲无爱的诅咒中!何时动过情?!”鱼玄惢愤怒地诘问着,痛楚的眸子里满是怨怼和不甘。
可这不甘忽而又慢慢化成了水气,碧波潋滟地闪着星星点点的柔情,眸中映出绮丽嫣红的羽翼之印。
水雾自眼底轻轻弥漫开来,晕染成冰霜,凝结成清泪,泪滴缓缓流至唇边,她朱唇微启:“我将千丝玲珑心给你,放过吾夫柏聿。”
娇娆的凤眼慢慢幻化成含着清泪的莹澈杏眼,臻首蛾眉的倾城面庞徐徐开口:“我将倾魂笛给你,今后,莫要伤了李墨白。”
她将纤纤玉手缓缓对准心口,口中喃喃念着巫咒,双脚缓缓离地,她悬于空中,决绝的面庞染上极致的痛楚之色,胸膛仿佛有无数尖锐利刃撕割般剧痛。
“啊……”心口处慢慢撕裂而开,金色的异芒自伤口溢出,映上对面之人冷戾如渊的双眸!
赵青汐倏然惊醒,发现自己方才竟伏在桌案上睡着了,自打与南宫岸止单独会过面,这几日便一直睡不踏实,时常梦到鱼玄惢和她那颗福祸相依的玲珑心。
秋意萧索,玄冬将至,略显陡峭的寒意令赵青汐即使身在厢房内,仍是手脚冰冷,连带着心内都觉得有些寒凉。
她支起阑窗,望着塘边光秃秃的树木,花叶尽数凋零,灿然更待来春。
她若有所思地喃喃低语:“你已失了今生桎梏,倘若这世上真有来生,愿有缘结识一个灵动明媚的鱼玄惢。”
正兀自惆怅着,萧逸略显尴尬的身影闯入眼帘,他手上抱着一团软绵绵的白色软毛物件,正欲踱步踌躇是否要敲房门,却已是被伏在窗子边上的赵青汐盯了个正着。
他身着天青色金蟒锦袍,腰束玉带,青丝以玄玉簪束起半捧,余下的如黛墨染过般垂泻而下。整个人如明朗夜色下流光溢彩的琉璃般华美贵气。
赵青汐心下想着:现下太子身份已暴露,他在这府里倒确是无需刻意穿着朴素了。稍稍装扮便又显出在青簪宴初识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出尘绝艳的高贵之感。
她对他的感觉却早已不似初见时那般生疏敬畏,而是如徐徐夜风般温暖亲切。
此刻看着他进退两难的尴尬神态,她疑惑道:“殿下,你找我?”
萧逸墨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赧涩:
“我……今晨起来,发现这天气寒意渐浓。忆起快入冬了,便赶了早集添置衣物,顺道给你买了这白狐裘披风。你试试合不合身。”
赵青汐眼底染了一丝讶异:“殿下,此物贵重,我不能收。”
萧逸敛了几分笑意,神色认真道:“你我是否算是布衣之交、诚心之友?”
赵青汐闻言愣了一瞬,脑海里闪过他在怡月楼神色凛然地以身相护。复又忆起李墨白的话:“太子殿下乃仁义之士,可陛下却对他刻薄寡恩。”
她随即莞尔,语气坚定道:“自然算是。”
“那便收下。”
她见他如此坚持,便微微颔首,伸出手接过狐裘披风,指尖传来柔软温暖的触感。
“青汐谢过殿下。”
“这里不是皇宫,唤我萧逸便可。”他的笑容如尚未融化的初雪,明亮,柔和。
她唇角亦染上阳春白雪般的和煦笑意:“谢谢你,萧逸。”
萧逸转身远远望了一眼院子里用于计时的日晷仪:“时辰不早了,我正要去厅堂用膳,一道走吧?”
赵青汐轻浅地笑着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同行,一路无话,赵青汐就算再迟钝,此刻亦能看出萧逸对她的心意应不只是朋友二字。她悄然叹口气,忆起李墨白清冷的眸子,心属之人明明已有婚约,并非良配,可深情已付,便再难抽心而出。
恐怕此生只得有负萧逸。
亦有负自己。
到厅堂时,发现用膳的八仙桌四周,已是到了许多人。赵青汐一眼便看到柳如絮娇媚无骨地坐在李墨白身边。
柳知府、陆初言等人见萧逸到了,皆是赶忙起身行礼。
萧逸和颜悦色道:这府里都是自己人,各位此后皆不必多礼。
大家皆是一面吃着饮着,一面谈笑风生,唯有赵青汐却是无精打采地单手托着腮,时不时若有所思地往嘴里塞几片肉。
李墨白的玄月眉微微蹙起,暗自想着:这样吃法,难怪这般瘦弱。
便忍不住开口道:“用饭需专注些,瞧你左顾右盼的。”
她闻言低头偷偷翻了个白眼,嘴上小声嘟囔:“还能有那几乎贴你到你臂膀上的柳大小姐左顾右盼吗?她那吃的是饭吗?我看她八成是想吃冰。”
想着便愈发觉得生气,夹了一大块肉塞到嘴里,吃得腮帮子鼓起来,颇有些气鼓鼓的可爱。
她一面努力地嚼着,一面又是偷瞟了一眼柳如絮丰腴的沟壑:也不知她是如何长出那么多肉来的,多吃点肉可以长出来吗?
她的目光转到陆初言身上,今日他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银丝云纹鹤氅,衬得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更显意气风发,可是......这几日陆师爷的脸色似乎越来越苍白了,莫非是因着那猎鸳案太过劳心?
显然柳知府亦发现了陆初言气色欠佳,目光关切地道:“陆师爷